如今的天色黑的晚,吃晚飯時,已經快七點,外頭仍舊亮堂堂的,不見暗意,可是,霍京錚卻還沒有回來。
霍氏心裏著急的很,可嘴上不便說,隻能遣了貼身丫頭梧桐去外頭等著,自己帶著靈珊陪佟氏母女吃飯。
佟氏和佟宛都略略梳洗過,換了衣裳,佟氏一身絳紫色琵琶襟長袖旗袍,高貴典雅,佟宛則是象牙白滾銀邊挑繡斜襟旗袍,隻半袖的,一頭青絲梳成一根大辮子垂在腦後,幹淨素雅,雖是尋常打扮,可是瞧在眼裏,再舒心不過!
霍氏笑著瞅佟宛一眼,讚歎道,“才是換了身衣裳,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真真是大姑娘了!不像是我家靈珊,還跟個小丫頭似的,長大不!”
與適才見麵時的貴族小姐氣質判若兩人,倒像是尋常家裏頭的當家姑奶奶。
坐在霍氏身旁的霍靈珊見霍氏比低了她,立時不樂意的撅了撅嘴,不依道,“媽,宛姐姐沒來的時候,您可是成天家跟那些太太小姐們誇我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聰明,怎麼宛姐姐一來,我便成了不懂事的小丫頭?”
說罷,靈珊狡黠的看一眼佟宛,又看了看母親,賊賊笑道,“媽,您這算不算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一句話,便透了霍氏的底!!
一桌人禁不住都笑起來,霍氏臉一紅,斥責道,“沒規矩!在客人麵前怎麼說話呢??還怨媽把你比低了,你瞅瞅,你宛姐姐可是會像你一樣的說話??”
看出母親眼睛裏的‘恐嚇’之意,靈珊吐了吐舌頭,笑的臉兒紅撲撲的,自得其樂,才不怕她。
佟氏慈愛的看一眼靈珊,替她解圍,“桂蘭,你這話可是差了。靈珊今年才十五,正是天真可愛的時候,哪裏能跟宛兒一樣老成??你別看宛兒這丫頭看著穩重,在家裏頭可是比靈珊還要淘氣。有一回家裏鋪子上管事的來跟我回話,我正忙著,就叫宛兒替我見他,哪成想還沒十分鍾,管事便氣呼呼的走了!”
想起這檔子事,佟氏禁不住斜眼看女兒一眼,略帶寵溺的責備。靈珊被這話引了興趣,忙忙問道,“為什麼啊?是宛姐姐說了什麼麼?”
“她要是說人家倒是好了!!”
佟氏笑著搖搖頭,有些無奈,“那管事的有個兒子,長的一表人才,又是留過洋的,不知怎麼的,就喜歡上了宛丫頭,想讓管事的來跟我提親。管事的還沒來,這風不知怎麼的,就放了出來,說是宛丫頭要下嫁那小子,直吹到了宛丫頭的耳朵裏。你說說,你不同意,直接來跟我說便是,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單單等著管事的來,也不說賬本,先是在管事的麵前扔了一本子東西,裏頭記載的,竟然全都是那留洋的小子在外頭胡作非為的事情,原來,那小子是騙了家裏的錢去留洋,實際是去吃喝玩樂去了,連那本什麼哥倫比亞大學的畢業證,都是假的!”
佟宛沒想到母親會說起這件事,臉上一燙,忍不住叫,“媽!!”
霍氏和靈珊都忍不住笑起來,霍氏邊笑邊道,“怎麼,宛兒還去調查了人家?”
“可不是?她不喜歡人家,就找家裏的小廝去調查人家,可也想不到居然調查出這種事情來。這事情,就連我們家管事的都不知道,她這一說,哪裏還能瞞得住!!管事的回去後,狠狠揍了兒子一頓,又哭著來我跟前,說是辱沒了大小姐,還求我原諒。那管事的跟著我們家一輩子,人品絕對沒話說,隻是老來得子,想不到把兒子寵壞了。我看著他一把年紀在我跟前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還得反過頭來安慰他,叫他不要太傷心。你們說說,這丫頭是不是過分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