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霍京錚輕輕推她一把，淡淡道，“上樓加件衣服再下來，回頭你著了涼，我媽又該同我過不去！”
語氣裏淡淡的責怪，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很寵她，隻是當著外人，不願意承認罷了。
鬆本良子垂了眼眸，心裏居然淡淡的失落。
那一晚，他沒有碰她。她覺得既慶幸，又失落。
她是女人，她看得出來，他喜歡佟宛，那種真心的喜歡。
不像是對夏碧微的寵愛，也不像是對她的逢場作戲，就好像他們兩個本該是一對，誰夾在中間，都有些不合適。
一瞬間，她忽然幻想，如果今天她是佟宛，他可以這樣內斂含蓄的喜歡她，她還願不願意做鬆本良子，過這樣畸形的生活。
佟宛上樓去了，客廳裏清冷了些，霍京錚的視線從空檔的樓梯口轉過，落在鬆本良子身上，看見她臉龐上殘存的淚珠。
她來找佟宛，耗盡了他最後一絲耐心。
如果她肯乖乖按常理出牌，如果她肯在商言商就事論事，他或許會放過她。
“鬆本小姐，”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目光深沉。佟宛離開，她也沒什麼好再裝下去的，眼眸中的委屈一掃而光，世故而冷酷，“督軍，家父之事，你預備怎麼辦？”
霍京錚掂了掂手裏的腰帶。他沒立刻開口，隻是看著她，好半天，才歎息，“鬆本小姐，有些事情，你能做得了主？”
鬆本良子目光一閃，眸子裏的墨色重了些，霍京錚搖搖頭，淡淡道，“鬆本先生雖然關在警備署，可是讓你們父女見麵，我還是能做到的，鬆本小姐不如先見見鬆本先生，我們再談？”
鬆本良子直白的看他，淡淡的疑惑，“督軍，這件事，難道不是督軍所為？”
“是我所為，我的副官親自跟著鄭永榮去抓的人，繳獲的那些東西，現在原封不動，就封存在警備署。”
他第二次提起警備署，鬆本良子自然知道鄭永榮和他不是一夥。
他沒為自己辯解。
“這次剿滅煙土有功，我已經下了手諭，鄭永榮改任警備署署長，全權總理警備署，我的副官現在正往警備署去接他。這是個空子，委屈鬆本小姐化裝了，我會讓人陪著你去見你父親。有什麼疑問，還是等鬆本小姐見過鬆本先生，如果你做得了主，再來和我談，如何？”
他神色有些沉重，轉身在沙發上坐了，目光有些冷凝。鬆本良子在原地沉默了半響，忽的轉過身，“督軍，”
她想問，他就那麼自信，父親會理解他，不會同他交惡？
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鬆本家背後站的是關東軍，他才幫著父親運了禁藥給關東軍，不管他內心作何感想，形式上，他已然站在了關東軍這邊，是親日派。
她該相信，這一切都是個陰謀，而霍京錚，不過是一時失意，他總會翻盤。
否則，他也不會在明知道鄭永榮身份的前提下，將青州警備交給他掌權，向蔡辛田低頭。蔡辛田為此暗中施壓不下數次，霍京錚哪怕被當眾斥責，都沒有將警備署署長的位子交給鄭永榮。
一旦鄭永榮掌握了警備署，青州便不再完全是霍京錚的天下，他要將自己嘴邊的食物分一半給鄭永榮。
“督軍，跟鬆本家，是朋友吧。”
她心裏為鬆，乖巧的笑，歪了頭天真的看她，好似她和這個問題一樣的簡單純真。霍京錚撇她一眼，嗤笑一聲，“鬆本小姐，我以為，你是聰明人。這個世界上，男人之間，政客之間，哪裏有什麼真正的朋友。我們之間，不過是純粹的利益關係，你們要的，我已經給了你們，我要的，你們勢必也會給我，互惠互利而已，鬆本小姐這樣問我，”
他沒再繼續說，笑的越發的開，點點嘲諷，笑她看不清。隻是那笑容不過流於表麵，連一丁點，都沒有到達眼眸。鬆本良子睫毛忽閃了兩下，看霍京錚的目光尖銳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