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站著一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孩子。
穿了一件到處都是補丁的衣服,縱然是這樣,邊邊角角仍有破損的地方,可是卻並不髒,洗的很幹淨。
他很瘦,皮包骨頭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沒什麼肉,就凸顯了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見她們很震驚的樣子,倒抽了口氣。
夏碧微咳嗽一聲,再堅持不住,不由自主的跪倒下去,不斷的吐血,唬的小男孩嚇一跳,反射性的後退。佟宛急急上前抱住夏碧微,把她摟在懷裏護了,抬起頭無聲的看向小男孩,小男孩一驚,壓低了聲音,“你們,你們就是他們要找的女飛賊??”
看她的打扮,容貌姣好,衣飾講究,尤其是那件旗袍布料,看起來很貴的樣子。他出去討飯的時候路過城裏那種高級時裝店,在裏頭看見過,一件的價格,就能讓他們家吃好幾年!
倒是她懷裏那個女的,雖然全身都是血,弄的髒兮兮的狼狽不堪,可明顯就沒有這個女人這樣的貴氣,她說他們是一家,她是她妹妹?
“你撒謊!她不是你妹妹!”
小男孩較了真,看她們的眼神有幾分驚恐,將審視猜度藏在了眸光之後。佟宛一震,沒想到這個孩子年紀雖小,這樣好的觀察力,頓了頓,抱歉道,“她不是我親妹妹,可是她年齡小,我叫她一聲妹妹,也沒有大過錯,抱歉,騙了你。”
一月的愉安,寒冷而幹燥,夜裏早些時候就起了風,她們一路逃命,跑的一身都是汗,這會兒被風一吹,格外的寒涼刺骨。尤其佟宛把外套給了夏碧微,凍的直哆嗦。
她越發的摟緊了夏碧微,祈求道,“小弟弟,我們不是壞人,我們現在就走,求你,不要聲張好嗎?如果被她們抓回去,我妹妹這個樣子,一定會沒命的!”
小男孩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大約是不想湊這個麻煩,揮了揮手後退幾步,“快走快走,就當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佟宛心裏一鬆,一把扶起夏碧微,懷裏的人喘息的越發艱難,一隻手垂了下來,已經沒有力氣再抱她。屋子裏,傳出幾聲咳嗽聲,似乎是有個病人,佟宛想起剛才他同男人說過的,或許是他媽媽,勉強撐起微笑,禮貌的朝著他點點頭,“謝謝你,”說罷,咬了牙扶起夏碧微,轉身朝門口走去。
屋子裏麵的咳嗽聲開始加劇,有女人喚不知是誰的名字,五兒,五兒的,斷斷續續的喘息,小男孩臉上一急,轉身就想往屋裏跑,隻是剛邁開了腳步,身子一震,忽的停在了原地。
他回了頭,佟宛艱難的扶著夏碧微,已經快走到門口,夜色中,碧水青的旗袍泛著微微的光彩,如同他曾經在櫥窗裏看見過的一件件華服,女人挺直了脊背,曲線曼妙,吃力的幾乎是拖著懷中的女人前行。小男孩瞳孔一縮,喉結困難的動了動,突然快步跑向門口攔住她們。
“你們現在出去很危險,萬一他們沒有走,你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小男孩倔強的看著她們,一臉的稚氣,卻非要偽裝大人的成熟。佟宛揚了揚嘴角,試探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我,我可以留你們到天亮,那時候再出去,比現在安全,”
握緊了拳頭,小男孩忽然灼灼的看向她,“可是,我不能白幫你們!你得給我好處!”
風,越刮越大了,吹的嗚嗚的響,屋裏的女人咳嗽的恨了,無助的呻吟。佟宛一愣,她今天本就是出來散步的,什麼錢都沒帶。
想了想,她伸出手用力取下手腕上的玉鐲子,又從衣服最裏頭取出一個小小的金鎖,還帶著她的體溫,低頭一看,眼眸掠過手指,霍京錚送的戒圈靜靜的戴在手上,渾然一體,她倉皇的抬起頭,發現小男孩也在看著她的手指,咬了咬牙,她一把取下,遞給小男孩。
“我出來的急,我妹妹是被綁架的,身上也沒錢,這些首飾都是我帶慣了的,去當鋪少說也能值個幾百塊,你如果覺得可以,就留下我們吧。”
聽見‘幾百塊’幾個字,小男孩眼眸裏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抬了手就要取,卻不想佟宛晃了晃手,忽然將手撤了回來。小男孩戒備的看她,緊張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想,我這些錢,應該足夠治好屋裏那個女人的病了,”
她緊緊盯住小男孩,卻沒有嘲諷的意思,小男孩一震,嘴動了動,沮喪道,“你,你看出來了。”
她媽得了傷寒,他請不起大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病死。剛才回屋的一瞬間,他隻是單純的想,這個女人看起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若是他救了她,她能給他錢救他媽,那就再好不過了!!他也沒想著要訛她們。
佟宛瞳孔暖了暖,道,“這些錢足夠你用,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想救屋裏頭那個女人,得拿出真本事來,叫我信服,你說是不是?”
“我,我不是說了,要收留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