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鬼手(1 / 1)

翼王石達開兵敗大渡河,有貼身侍衛劉洪鈞亂中逃脫,輾轉數月後,易名周鈞,隱於蜀中資州聚賢鎮,殺豬為業。

周鈞身長體壯,勇而多義,在鄉黨中有著很高的威望。他技藝精湛,無論多大的肥豬,到了他的手上,都乖乖地變成了綿羊,任其宰殺。

周鈞殺豬有別於其他屠夫,他常常等到豬近身後,猛然一聲大喝,好似晴天霹靂。不論什麼樣的肥豬,聞聲後往往在原地發懵亂轉,周鈞趁勢用左手緊緊抓住豬的耳朵,右手猛地使勁一提豬的後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活蹦亂跳的一頭肥豬拋在殺豬案上。但聽得一聲悶哼,肥豬的喉嚨間便“沙沙”地噴出一股鮮血來。

誰也不知道周鈞的刀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是把什麼樣的刀。無聲無息的刀風,快得讓人不可思議。每次殺豬,鄉黨們都非常仔細地觀看,可是從來就沒有人看清楚過,他究竟是如何將豬殺死的。好事者感歎周鈞的殺豬刀,既隱蔽又快得讓人不可捉摸,私下裏謂之“鬼手”。

大清同治十二年(1873)春,荷蘭力士範加崗裏設擂資州禹王宮,自詡天下無敵。旬日之間,連傷十六人,無一不是蜀中的武林豪傑。

周鈞時年六十有三,聽說這件事後,決定前往和他較技。當周鈞來到禹王宮時,廣場上早已裏三層外三層地站滿了圍觀的人。他遠遠看見一座實心圓木搭成的擂台,高約一丈二尺,兩側的木柱上懸掛著一聯:拳打巴蜀無英豪,腳踢東亞皆病夫。文理狗屁不通,倒是有一股洶洶而出的暴戾之氣。

周鈞麵無表情地來到台前,緩緩地踏上擂台旁邊的木梯子,一步一步走到擂台上。他蔫頭耷腦地立在台的正中央,絲毫沒有武林大家的風範,實實在在就是一個莊稼老漢。

範加崗裏斜視著周鈞,眼裏盡是蔑視之色。

周鈞不加理會,依舊蔫不拉嘰的,一副在地裏察看莊稼的樣子。

監台官員讀了生死文書後,兩個人才各自立在擂台一端,凝神待發。

周鈞用眼睛的餘光瞟著對手,他見紅毛鬼肥壯如豬,笨牛似的一步一步逼了過來,心裏盤算著先取守勢,慢慢地消磨對方的銳氣,再觀其變。

於是,周鈞的腳下不停地變換著站姿,好像在等待著肥豬近身一般。

紅毛鬼顯然對中華武術一竅不通,隻顧揮動著一對拳頭,朝著周鈞劈頭蓋臉地打將過來。

周鈞凝神戒備,待到範加崗裏近到身前,猛然一聲大喝,好似晴天霹靂。說時遲,那時快,周鈞忽出左手,閃電般揪住了紅毛鬼的耳朵,迅速沉肩死死扛住他的腰部,右手抓住對方的左足猛然一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摜倒在擂台上。隻聽得一聲悶哼,周鈞的右手已靈蛇一般從對方的喉嚨處揮過。但見紅光一閃,“沙沙”地噴出一股鮮血來,範加崗裏便如死豬一般癱倒在擂台上。

台下頓時掌聲雷動。

監台的官員頓時目瞪口呆,雙方交手前,均已仔細地搜查過他們的身上,周鈞哪裏來的凶器呢?但不管怎麼說,擂台上出了人命且死者又是洋大人,地方官員怎麼脫得了幹係?監台官員待要叫人將周鈞拿下,轉眼間卻不見了他的蹤影。

資州秀才張文凱在台下親眼目睹了這一精彩的場麵,回家匆匆寫就《土鬼手疾如閃電,洋拳師命喪黃泉》一文,連夜送往成都《蜀報》。

翌日,蜀中各地皆知鬼手之名,聞者莫不拍手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