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以為誤會釋清,他們會過著平靜的日子。
他以為他進一步,他們的關係也會更進一步。
可是。
他錯了。
他向前走一步,她就向後退一步或原地踏步。
他們的關係仍舊止步不前。
他是個聰明的男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很多話無須說明,她也會明白的。
他質問她和顧含的關係,並不是他相信她真的會出軌,會和顧含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她這個人,感情太涼薄,心裏放不下太多的感情。
他介入她的感情世界裏,已是幸運。
他不相信顧含也能有如此運氣。
他會問,隻不過要的是她的一份信任。
顧含對她太好,太沒有理由。
麵對他的質問,她什麼也不解釋,簡簡單單一句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我們關係很正常。
那不是他要的答案。
在他什麼答案也沒得到時,她把他踢出她的世界了,這次,我不會原諒你。
她說到做到。
他也生氣了。
他和她的感情竟是如此淡薄。
分床而睡。
冷戰。
他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這麼多日子,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匆匆來,匆匆走。
越來越淡薄。
有幾次,她上街。
他遠遠的跟在後麵。
看她孤獨的走在街上,拿著相機對著路邊的景物猛拍。
有時是流浪的小狗,有時是天邊的白鴿,有時是路邊的百年老樹。
有時買一杯奶茶,咬著吸管,閉上眼睛,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上很久。
他其實是知道的,她並沒有太多地方可去。
她的世界,很單純,很渺小。
她是個寂寞的女子,卻常常不自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意識地把一切都屏除在外了。
他進不去,其他人也進不去。
他看著她走遠,越走越遠。
他害怕,終有一天,他會走出她的世界,直至沒有他的影像。
嶽父宣布把財產給她後,外界對她的身世的猜測也多了起來。
嶽母更是添油加醋地罵她。罵她是狐狸精,沒人要的孩子,罵她沒良心,搶了沈言的財產。
報紙上寫的更難堪。
父親幾次打電話來說,“家旋,看好格格。一個女孩子家,哪受的了這種辱罵。她以前有沒有人要,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你可以不聞不問。她現在是你的妻子了,作為一個男人,你有責任為她擋住那些流言。”
可是,她需要嗎?
好幾次,看她坐在窗邊,拿著那些報紙,大聲念出來,然後嗬嗬地大笑。
她把自己保護地滴水不漏。
她在乎嗎?
發現她生病,是連續幾晚聽到她的咳嗽。
一聲接著一聲,還有抽鼻子的聲音。
他買了藥,偷偷放在她的床頭。
她其實不是個會照顧自己的人。
條件惡劣,她可以活下去。
條件好了,她還是照樣過。
她不會把自己打理的很好。
她的咳嗽聲沒有減弱,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那聲聲的咳嗽,仿若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似的。
聲聲都揪他的心。
他去她房裏看過,藥擺在桌子上,顆粒未少。
她就是這樣折磨自己?
這個笨女人,固執的女人,自尊心極強的女人。
她寧願繼續病下去,這麼艱難的支撐著,也不吃他買的藥?
她就這麼痛恨他?
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這個笨女人。
免的天天為她提心吊膽,為她擔心。
下班回家,驀然看見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臉色通紅,沉沉的睡著。
他找來毯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走進廚房做飯。
她睡的極香。
晚餐做好的時候,她都還未醒來。
他叫她起來吃飯,手指觸到她的額頭。
很燙。
她發燒了。
他找來藥,倒了杯水,叫醒她。
她揉著勉強睜開的雙眼,很堅決地說,“拿走,我不吃。”
又是這樣!
所有的熱心到了她這裏,都當成了驢肝肺。她氣,他也生氣了,冷冷地說,“為什麼?”
“不想吃,不能吃。”她撇過臉,說。
“你必須吃。”他狠下心來,“你病殃殃的樣子,看著我心煩。你若不想動手,那我親自喂你吃。”
他端著水,走近她。
她猛地站起來,使盡全身的力氣,打翻他手中的藥,然後倒在沙發上,哽咽地說,“對不起。”
他一聲不響地轉身,蹲在地上,飛快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藥,強烈壓製住心中的怒氣,溫和地說,“吃藥吧。”
“別逼我。我已經沒力氣和你鬧了。”
“我也不想強迫一個病人。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得不。”
“你就當我不存在。”
“可是你存在。該死的,你能不能聽話一點,不那麼任性?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肚子裏有孩子,你不要命了,她還要。”
“是的,她還要。”她咳嗽了幾聲,掙紮著站起來,笑著說,“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她有事的。”
“你......”對她的固執,他真的無能為力。
好累。
好累。
他閉上眼。
也許,該放手了。
她要怎樣,隨她吧。
他睜開眼,眷念地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氣你的。可是,我真的不能吃藥啊。懷孕的時候吃感冒藥對胎兒不好。”
她說完,身子搖搖晃晃地朝他倒去。
這就是她堅持不吃藥的原因?
這就是她讓他放心的方式?
該死的,如果他不曾回家,沒有撞見她生病的模樣,她那條命還要不要?
他握著她冰冷的手,暗自歎氣。
也許他該慶幸,最後,她還是跟他說了理由。
在醫院住了兩天,做了產檢,腹中的胎兒發育的很正常。
母親聽聞她住院,打電話到公司罵了他一頓。
拎著他去超市買雞,褒了雞湯一同去陪她。
他感激母親。
母親與她有些芥蒂,先前為了他倆的事與她有些摩擦。
母親現在能主動去看她,他鬆了一口氣。
到的時候,門半掩著。
她躺在床上,一個身穿黑色套裙的夫人背對著他們,站在窗邊接聽電話。
他推開門,準備和母親進去。
母親搖了搖頭,拉住他,佇立在門口不動。
他看向母親,正拉長了耳朵聽裏麵的對話。
“格格,考慮的怎樣,一句話,你到底與他離不離婚?”
“我不會與他離婚的。”
“你這笨丫頭,我也是為你好。我不想你貪一時的安適,步我的後路。他一直和女人揪扯不清,在感情上處事也不像公事那般果斷幹脆。若不是他無心,怎會如此拖遝?你跟著他,日後有你哭的時候。我知道你恨我,現在我隻想盡我做母親的責任。與他離婚,他不值得你陪他耗一生。”
“他值不值得,我心裏清楚。我不會與他離婚。他若另有了所愛,我會放手。媽,你若是為我好,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我不能管你嗎?你父親把你嫁給他,我本就不同意。你看你,現在躺在醫院,他們家有誰來看你一眼?你現在有了身孕了,他們都這樣對你,往後的日子你怎麼過?”
“媽,他們沒人虐待我。他對我很好,一直都很好。媽,你不要聽外麵的傳言。那些話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你比我清楚。他不是爸爸那樣的人,我也不會步你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