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說完，小六子眼珠一轉，已有主意。
“等會飯點我要去幫墩兒姐姐給崔八哥哥和煙兒姐姐送飯，到時候找機會遞個話就成。”
崔四想了想，妥當，於是又囑咐幾句離開了。
另一頭，柳厚街，唐介打聽消息回來了。
那小童讓塗白蘋在房內好好休息，塗白蘋根本沒那心思，一個人在院子裏踱步。
因此，唐介一回來，塗白蘋便迎了上去。
“唐公子，打聽得怎麼樣了？”塗白蘋忙問道。
唐介看出眼前之人的急切，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
“目前這個事是高刺史交給手底下的人在辦，為了防止掛一漏萬，高刺史下令，但凡是從外地來瓦城的人都要查一查，所以，縣主一行正在其中。”
“若是這樣，更加好辦，我見完高刺史亮明身份，親自與他言明我來西北的緣由即可。”塗白蘋道。
唐介頓了幾秒鍾，語氣沉重道:“我想高刺史已經知道縣主的身份了。”
塗白蘋瞳孔微微一縮，“唐公子的意思是高刺史明知我的身份是縣主，與此事無關，還包圍了我的居所？”
“在下的意思隻包含第一句話。”唐介語氣淡然。
塗白蘋夾了夾眉頭，在心裏重複了一次後麵的話，心裏猛得一突。
“高刺史是真的想調查本縣主？有何證據？”
唐介聽到塗白蘋突然自稱縣主，立馬低下了頭。
“唐介，抬起頭！回答本縣主的問題！”塗白蘋喝道。
唐介稍稍抬頭，“縣主幾日前逗留老蔡溝，而喬如亮最後去的地方就是老蔡溝。”
“簡直無稽之談！就因為都去過老蔡溝就懷疑本縣主殺了人？老蔡溝是來瓦城的必經之路，借宿的村民可以證明本縣主的清白。”塗白蘋道。
“那戶村民全家都死了！”
唐介說完，塗白蘋身體一趔趄，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牛大和他老婆都死了？”
唐介眨了眨眼睛。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歹毒！牛大老婆可孕九月多，臨盆在即，這也下得去手！”塗白蘋咬著牙道。
唐介立在一旁，沉默著。
過了半晌，塗白蘋望向唐介，
“唐介，你明日領我去見高刺史，你心中所求我替你辦成。”
唐介乍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縣主知介心中所求？”
“你是江南人，卻寓身於西北，明明那般思念故鄉依舊不肯回去，說明你有求於西北。”塗白蘋道。
唐介嗤笑一聲，“縣主的話沒頭沒尾的，介隻是一個屢屢不中的失意文人，在西北謀口飯吃罷了。”
塗白蘋向唐介方向走近一步，堅定道:“你不是！你參加過兩次科考，第一次你才十四歲，放榜之日你第十名，隨後你的同鄉便向朝廷舉報你作弊，雖未查出證據，可你的成績依舊不做數。三年後你再次進京趕考，還未到京都便聞母喪，所以，第二次你壓根沒考，這也算是科場失意？”
唐介咽了咽口水，“縣主如何知道這些？”
“你很聰明，可惜——”，塗白蘋拉長聲音，“你那小童著實太笨。”
唐介臉色微變，在心裏給若苦記了一筆。
“即便介不是失意文人也說明不了什麼。”
塗白蘋不想再和唐介繞圈子，在塗白蘋心裏，唐介那點兒想法沒什麼可以被指摘的。
“你三年前來西北，為何要在三年前那個特殊的節點來我想你自己心知肚明，比起在刺史手底下做事，你更想在都護手底下幹活吧？唐介，承認自己的野心沒什麼丟人的。”
唐介心頭一震，自己心底裏那個醜陋的念頭突然被暴露在陽光下，唐介很不適應，甚至想逃，可對麵之人的眼神太過於犀利，讓自己連後退的勇氣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唐介勇敢得對上塗白蘋的目光，“儒冠多誤身，我唐介要做驚天動地的大英雄！”
塗白蘋知道唐介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不易，不再逼迫，往後退了幾步。
“明日記得領我去見高刺史。”
塗白蘋說完飄飄然進了屋。
唐介等那白色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勾起背，長長呼出一口氣，自己還是不能坦白地說出自己的欲望，一個飽讀聖賢書的學子竟每日都在等待西北戰火蔓延，到時候自己會崛起於戰亂，揚名四海。
午夜時分，唐介總是默默祈禱，戰爭快點來臨，晨起時分，一捧涼水又澆滅了自己的邪念。
可今天，自己對著一個外人，說起了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