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珥好似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神色譏諷:
“有句老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嘴上是這樣說,可誰知道你心裏在打什麼算盤。”
宋妄用力閉了閉眼,眸底一片烏青。
——自從薑珥生日那天之後,他已有一段時間沒能睡個好覺了。
哪怕隻是淺眠,腦海中也會立刻浮現無數陌生場景。
一幀幀,一幕幕,都透著難以化開的血色。
他記不清自己在深夜裏驚醒了幾次,又崩潰了幾次。
可一切如此真實,真實到他連自我欺騙都做不到。
對著那隻水晶盒子枯坐的日日夜夜裏,他每一分每一秒都痛不欲生。
更令他備受煎熬的,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痛。
明明……想要的都已得到。
“是我醒悟的太遲。”
宋妄笑容苦澀,“雖然晚了,還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薑珥冷聲道:
“你如果真心對我感到抱歉,那就請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話音剛落,斜刺裏猛地衝出一隻漏網之魚。
他朝著薑珥幾人的方向撲來,想要破釜沉舟挾持人質逃出去,手上一點寒芒映著天光。
薑珥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邊的傅聽寒驟然出手攔住那人,攥緊他手腕。
“哐當”一聲,一把水果刀掉到地上。
傅聽寒一腳踢開,扭著他的雙手交給匆匆跑來的兩名警察。
見他臉色蒼白,另一名警察二話不說,強行押著他下樓包紮,口中不忘教訓他:
“別仗著年輕就不當回事,內傷可是肉眼看不見的,很多受傷的人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不行了。”
傅聽寒無奈,對薑珥道:
“走吧。”
薑珥點點頭,正要跟著他們一起走,宋妄低聲道:
“可以給我幾分鍾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薑珥皺眉:“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宋妄:“……是關於‘命中注定’的。”
薑珥一怔。
“你也發現了吧,很多事情都亂了順序,提前發生了。”宋妄聲音更低。
薑珥沉吟兩秒,對傅聽寒招招手,“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
傅聽寒不依,那名警察急眼了:
“小兄弟,你再磨蹭下去血都要流幹了,走吧。”
他被強行拽走,薑珥看了眼不遠處留下的民警,心下稍安,清清嗓子,道:
“說吧。”
宋妄緩聲開口:“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來這裏……”
他剛說到一半,薑珥耳畔忽地響起一聲高跟鞋的“啪嗒”脆響。
不祥的預感潮水般湧出。
她眼皮狠狠跳了跳,拔腿就往前跑。
下一秒,塗了大紅甲油的指節抓住她的頭發,狠狠向後一扯。
她被迫停下,身體控製不住的往後仰倒。
那把不久前剛被傅聽寒踢開的刀,對準了她的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用力推開她。
“噗嗤——”
刀尖刺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
薑珥摔在地上,倉惶回頭。
宋妄慢慢轉過身,腹上鮮血如泉湧。
她睜大了眼。
“砰——”
他重重跌倒,努力撐起手臂抬頭看她,雙唇無聲翕動:
“……逃。”
薑珥一咬牙,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跑向不遠處的民警,口中大聲呼救。
身後,宋妄緩緩閉上眼,臉上竟然漾開微弱的笑意。
大風拂過山崗,千樹搖曳,颯颯作響。
他對著虛空低聲呢喃:
“從此以後……我真的不會再打擾你的……安穩生活了。”
這是我能為自己選的
最好的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