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隨手拿起我放在床頭的手環,是黑白纏繞的05年Stand
Up Speak
Up反種族歧視限量版手環。我那屋子都被偷光了,這東西還一直在我手上沒丟。我習慣晚上脫下來放在床頭,出門前一定會戴上。無論我怎麼仔細,洗澡去從不戴它,可手環還是有些泛舊了,膠質變硬,白色的部分不那麼白了。
“這東西你還沒扔?”燕子端詳著手環問我。
早在05年的時候,全球開始流行這種公益手環,有黃色的Live
Strong抗癌手環,粉色的Breast
Cancer
Care抗乳腺癌手環,以及這款黑白纏繞的Stand
Up Speak
Up。我當時一眼就相中了帥氣又略帶中性風的這一款,可惜那一陣子全球脫銷,我爸托了人去香港買也沒給我帶回來。學校裏若是誰手上多了一個正版的手環,男生女生都眼巴巴羨慕上半天。那時候我剛大三,因為爸的關係,在一家醫藥公司做實習代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也就是幹點文秘的活兒混經驗。娟子沒日沒夜地看書複習準備第二次考研。薛維絡早她兩年進了家族公司,聽說也挺忙的,她們倆一周都不定能見上一兩次。我們就像互不相幹的陀螺,在各自的支點上旋轉著。有一天我從公司請假返校,娟子特意把一隻嶄新的黑白環送到我手裏。她當時的神態別提有多驕傲,一直囑咐我說,這東西沒幾個錢,可真的是好不容易托人從美國帶來的,為此還麻煩了薛維絡的親戚,所以你得小心點兒呀別冒冒失失丟了。我高高興興看著娟子把手環套在我腕上,這一小心,我就小心了四年。
燕子這會兒問起手環,我無言以對,隻能故作鎮定地岔開話題:“沒扔,帶習慣了唄。對了燕子,你在新加坡都幹嘛呢?業餘生活就剩下打網球了?”不過想來,國外哪有我們這麼豐富多彩的課餘生活呢,一到四五點就滿城歇菜了吧。流氓燕精力旺盛,她把一腔的苦悶都投入到網球事業中,我也不覺得奇怪。
“胡說,還有遊泳啊,打排球啊,我現在身體可棒了。”
“停停停,我怎麼感覺你這是要給什麼保健品做廣告。”我拿了牙刷毛巾去洗漱,不忘回頭擠兌她一句。燕子從我背後用她的鐵砂掌拍我的屁股:“還不快去。”
上午就在蕎麥粥、零食和閑聊中度過。聊的都是些八卦,我把當初的同學數了個遍,這樣的那樣的,出國的輟學的,一畢業就結婚生孩子的,我們倆除了感歎人生百態,還有聊不盡的瑣碎事。
燕子忽然說:“我知道你姐的意外了,還有張小山的事情了。”
我陡然一頓:“是從新加坡的報紙還是從網絡上?”
“都不是,張小山的女朋友何靜是大我一屆的學姐。”
“哦?”
“菲菲,她說了不止一次,她想見你。”
“我有什麼好見的,見了我她也不能報仇,更不能讓張小山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