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還挺有話聊，大多時候都是老先生說，而督主大人偶爾笑著做一個漫不經心的補充。
神奇的是，督主大人竟然能確定某個銅香爐下方缺了一個小小的角，形狀是一粒花生米大小。
那是被明朝的皇帝擠壓壞的，老先生不相信，要親自驗貨，於是叫來了保全和博物館的總經理，打開了展覽櫃的門，從裏麵抽出那個銅香爐看了一眼。
還真有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缺口，博物館不允許拍照，而且他的收藏基本也沒有被別人拿起來看過。
這又是他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能猜中。
“容澤，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放在櫃台裏展示，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底部吧？”章文天道。
傅容澤隨口敷衍，“我猜的。”
“那你也猜得太準了，而且這個缺口，還真是花生米的形狀！”章老先生搖頭道。
傅容澤輕笑，“那可能是……我前世見過。”
“你……”章老先生有些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這明顯就是在給他打馬虎眼。
不想回答，就扯出一個前世，如果人有前世的記憶，那世界就亂套了。
在一旁摸著鼻子的葉半夏感覺自己是塊孤單的看板，老先生似乎才想到了她，就道：“丫頭，你男朋友真愛說笑。”
“對啊，他很幽默，喜歡開玩笑。”葉半夏點頭。
“是嘛？”
“當然。”她滿臉笑容。
前世今生的事，大家千萬不要知道。
萬一被當妖怪一樣研究，或者關在實驗室裏解剖大腦，躺在冰涼的床上，感受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想想就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然後，她瞪了一眼旁邊隻是笑，並沒有反駁的督主大人。
陸陸續續在十多個展覽館裏看了一遍，還有幾個展覽館似乎不太重要，章老先生沒有帶他們去。
東南西北四個展覽館的古玩不錯，價值都很高，偏偏某兩個人看過這些玩意兒，所以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來這家博物館的國人，基本都是懂行的人。
所以張老先生很喜歡看眾人驚訝的表情，那樣會讓他感到滿足、與有榮焉。
可在這兩個年輕人身上，他卻有些挫敗了。
並不是他們不懂行，而是太懂了，都不需要仔細看，就知道同類型的能拍賣到多少錢，如果是獨一無二的珍品，他們也能猜出價值幾何。
他們似乎對整個市場的行情都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兩人還年輕，他真的會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兩個老收藏家，而且還是國寶級別的。
從博物館裏出來，葉半夏和傅容澤沒有打算去章老先生的家。
老人也沒有多挽留，他心情五味雜陳，感歎後繼有人的同時，也有一種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悲壯感。
“章叔……”司機見他遲遲沒有上車，輕喊了一聲。
章文天回過神，“誒，這就上來。”
不遠處，兩個相依偎的身影穿過馬路，有說有笑。
活潑的丫頭指著一個方向，似乎是要去那邊，然後他們朝前走去，伴著夕陽，慢慢消失在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