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別草斷腸(1 / 2)

第十章 離別草斷腸

早飯之後,雲裳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傾芙園裏,沒有出來。傾芙園地處偏僻,也十分清淨,這一個上午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寧靜和諧。

直到將近正午的時候,才聽見院子裏有人聲。

“丁姨,你要回揚州去麼?”香香抽抽搭搭的拉著丁姨的手說話,丁姨亦是滿眼婆娑,緊緊抓著她的手,“是,我要回揚州,去守著夫人的故居,我……我不能替她守著小姐,能替夫人守著家……也好哇。”說完兩人又是哭做一團。

隔了老半天,香香才緩過神來說,“丁姨,小姐在裏麵,去和她道個別吧。”

“嗯。”丁姨擦幹了眼淚,前襟都被淚水打濕了一片,胡亂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她上前拍了拍雲裳的房門,還未說話,語調就已經哽咽。“小姐……奴來和您辭行來了。”

屋子裏,靜靜坐著的雲裳欠了欠身子,停了片刻,又坐了回去。

“小姐……”

“小姐,您看看丁姨吧。”

手,緊緊的縮緊,連骨節上泛出了一層青白色,雲裳都沒有察覺。

如此幾次,房間的門就是沒有被人打開。

丁姨漸漸死了心,退下台階,朝著房間的大門跪倒磕頭,香香過去拉她也拉不開,隻得由著她給那扇緊閉的大門磕了三個頭。

“小姐,老丁走了,您……要多保重。”丁姨從地上站起來,連褲子上的土豆沒來得及掃幹淨,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快步奪門而出。

“哎!丁姨!”香香又哭了起來。

房間裏的雲裳再也坐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到房門前,然而,雙手卻在打開那扇大門的時候停住了。隔著門紙她依稀看見那一身穿著粗布衣裳的丁姨隻挎著一個簡單的小包袱,後腦上盤起的發髻裏隱約有著些許白色的亮光。

陽光打在那些銀絲之上,竟看起來是那麼的讓她心痛。

這個女人從小將自己帶大,比那個故去的母親對自己還要體貼關愛。然而……她卻不能讓她有一個好的歸宿,也不能讓她跟著自己享福過好日子,反而,要害她再千裏輾轉,回到揚州老家……

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眶,雲裳咬了咬牙,不讓那不爭氣的眼淚流下來。

氣憤的香香從外麵拽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雲裳的雙手扒在門閂上,臉色蒼白,一雙眸子裏醞釀的都是酸澀的淚水。

香香愣怔住,剛才的怨念都迅速瓦解掉了,她抓住雲裳的袖子,哭了起來,“小姐,你怎麼這麼狠心,怎麼不去送送丁姨呢?”

雲裳被她拽的整個身子都跟著搖晃,看著通往傾芙園後門的那條路,剛才有一個真心關心她的人,就是從這裏漸漸消失的。

“我若不狠心,丁姨還能走麼?”一直掛在眼瞼之中的淚水無聲的滑落,香香不明白的發問,“為什麼丁姨就不能走?”

“你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香香看了看空中已經爬到正當中的太陽,“已是正午。”

雲裳點了點頭,“二夫人下令讓丁姨在正午之前離府,而你剛剛陪同她去賬房取路費,卻花去了將近一個半時辰,丁姨離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日頭就到了中天,你說,如果我再出去給她送行,少不得要一頓叮囑哭訴,這時辰是鐵定誤了。香香,你可知道,在這樣的大戶人家,一分一毫的時間都是錯不得的。”

“如果不能讓丁姨在規定的時間內離開相府的話,隻怕她又要遭遇麻煩,你方才隨著丁姨回來的時候,可看見了角門那裏有幾個家丁了麼?”

香香擦了擦眼淚,努力回想一下,驚叫道,“是,小姐,我剛才隻顧著傷心難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角門那裏的確有好幾個家丁在徘徊。啊!原來他們是……來監視您和丁姨的嗎?”

雲裳淒然一笑,拉著香香的手坐在椅子上,“古人說,一如侯門深似海。我今天,才算是真正領教到了,這海到底有多深。丁姨這件事,到今天為止就結束了,日後你我切不可在人前表現出對二夫人的一絲不滿來。”她愛憐的替香香攏了攏散亂的頭發,“香香,你生性率直,說話從無所顧及,可你也看到了,丁姨什麼都沒有做錯,就落得個如此的下場,是我沒有本事,不能護你們周全。與其被別人背後下絆子,我想不如你現在也……”

“小姐!”香香甩開雲裳的手,直接跳了起來,“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香香十歲上就跟著夫人回了揚州城,十七歲又跟著您回了相府,以後二十七歲,三十七歲,香香也都要伴著小姐一起。小姐,香香愛說錯話,可是我保證以後都會謹言慎行,不給小姐惹麻煩!小姐,你可千萬不要再說要趕香香走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