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去,竟望不到底。
深邃的如同一對幽謐的古潭,讓望著不敢再探進一步。
他這麼盯著雲裳看的光景,雲鈺在一旁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才幫雲裳解了圍。
“香香去炒幾個小菜,”雲裳許久都沒有見到過相府之外的人了,看見這個陸謹來,心裏也高興,吩咐了香香幾句,對著雲鈺說,“晚上四哥和陸大哥都別走了,就在我這裏。”
雲鈺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得這麼開心,心裏一動,回頭看了看已經默許了的陸謹,笑了下,“今天妹妹就是趕我們走,我倆也是要賴著臉皮留下來的。”
雲裳晚上貪喝了幾杯酒,這會兒臉上泛起了桃紅色的紅暈,在燭火的映襯之下,竟是加了幾分妖嬈的味道。陸謹雖然一直在控製著自己,但他的眼睛還是時不時的往雲裳那兒飄過去。雲鈺微微一笑,“飲了這一杯酒,咱們也該告辭了。”
雲裳歎了口氣,目光瑩瑩的看著雲鈺,“四哥你可別忘了上次和我說好的事。要說話算話。”
雲鈺摸了摸她的頭,“四哥記著呢。”
三人有說有笑,一直到了掌燈的時候,才依依不舍的道別。
這一夜雲裳睡得很踏實,似乎是許久都沒有和人說過這麼多的話了,又好像找到了那麼點自由的感覺。然而半夜的時候她睜開眼,入眼的還是這古樸陳舊的房間,心裏不由又低落了幾分。
黎明的曙光投進窗欞的時候,雲裳已經坐了起來,鼻尖前似乎還有著昨晚上美酒的香氣,努力想著,這昨晚上也不是夢。總算也高興過那麼一場,雲裳甩甩頭,起身去打水洗漱,昨天香香累壞了,這會兒應該是還在睡呢。
傾芙園裏自有打水的井眼,隻是在園子的西側,她拎了一隻木盆,一條毛巾,身上的衣裳帶子也沒係好,揉著惺忪的睡眼就這麼走了過去。井水很是沁涼,雲裳托起一把水來撒到臉上,感覺精神舒爽了許多。她正洗的高興,猛地一瞥,隱約看到了後門拐角的地方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雲裳好奇心大起,提著水盆就跑過去,那黑影也嗖嗖的跑過了院角,不見了。雲裳站在院門口,想了一會兒,端起手裏的水盆,嘩啦啦的一盆水就潑了出去。果然,聽見外麵一聲類似野獸的嗚咽之聲。
雲裳拍了拍手,好是得意,“看你個野貓還敢來不!”
她自回去繼續洗漱不說,單說在那條順安大街上的一處酒肆之中,有一個男子正啼笑皆非的看著那個濕了一身一頭的男人狼狽的站在自己麵前。
“平無傷,你這一身濕要唱哪一出?”說話的男子背對著他,雖看不見正臉,但這一身的青衣,已經將他的頎長完美身材顯露無疑,略略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膀卻恰到好處的讓人不免憐惜。
站在他麵前的那個男人有些羞惱,一邊擰著身上的水,一邊說,“屬下是盤算著到相府裏再去探探路子,沒想到這小妮子起的這麼早,還被她看見了屬下在地上的影子,結果……”
“結果就被人家潑了一身水?”那男子終於轉了過身來。即便是平無傷已經看慣了這張臉孔,卻也沒忍住的有那麼一晃神的窒息。
其人身形修長挺秀、柔韌有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迷蒙清冷之意。那些碎落的晨曦之光正灑在他的肩頭,整個人如清俊出塵的壁月,又似寒冷孤寂的流霜。然而種種風情卻也及不上他那一對妖嬈的狹長鳳目之中流轉的寶石一般的光澤和神采。
平無傷愣神之後才緩過勁兒來,想起自己前來還有一樁正事,“屬下探明,那東西的確是在樓鐸的手上。隻是究竟藏於何處,尚且不知。”
“恩。知道了。”那人隻是淺淺的回答了一聲。似乎覺得有趣,他又自言自語的說道,“相府裏的小姑娘麼?”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腦子裏有一道飄渺如同孤鴻的白衣翩然欲出。他探出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左手替平無傷取下一片掛在肩膀的樹葉,嘴角掛上諱莫如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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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之前,二夫人早早的召集了大家來到客廳之中,喜笑顏開的說,“過幾天便是雲良和雲崢的生辰了,咱們相府也有些時日沒有過熱鬧的喜事,趁這個機會,正好大家熱鬧熱鬧。”
雲良和雲崢忽視一眼,連忙起身,“一切但憑二夫人做主。”
二夫人微笑連連,擺了擺手,“我昨日已同老爺商量過,咱們那天要請些個好戲子來唱唱,家裏頭總得有些動靜才能顯得出熱鬧喜慶來。”
雲裳一愣,這才知道自己的這兩位兄長原來是隔年同日所生,她正納悶,雲霓已經舉雙手歡迎,“這個主意好,自打他們娘回揚州之後,咱們還沒請過戲班子來唱過堂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