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難是西席
雲裳隨艾管事一起走了老遠,香香還在不放心的跳腳看著他倆的背影。
書房裏,樓鐸原來不止是叫來她一個人,還有其他幾個兒女。
人都到齊,樓鐸這才開了腔,“明年皇上就要為太子選伴讀,咱們樓家上承天恩已久,在這時候,理應為皇上多多分擔,太子即是明日的儲君,未來的君王,太子能通曉治國之道,也是我等臣子的幸事……”
樓鐸說了很多,都是些如何要精忠報國,如何要擔負重任的勸勉,讓雲裳聽得有些發困,最後聽見樓鐸說了一句,“從後天起,雲良和雲崢還有雲鈺,你們三兄弟仍舊是從前的吳先生教導,雲霓和雲裳兩人,為父新為你們請來了一個先生,為父和他交談過,此人學識淵博,你們要好好跟隨他修習功課,知道嗎?”
雲裳趕緊答應,雲霓也沒精打采的點了點頭。
出來之後,雲鈺朝她眨了眨眼,雲裳悄悄放慢了腳步,等到其他人都走了,雲裳又返回走廊,果然看見了雲鈺在回廊裏等她,快走了幾步,問道,“四哥,有事啊。”
雲鈺看了看她臉上的傷,“恩,這化瘀膏不錯,倒是瞧著見好。”
雲裳揉了揉臉,“還是有點疼。”
“問你個事兒。”雲鈺開了口,果然雲裳很好奇的睜大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他,“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三姐今天這麼沒精神麼?”
雲裳想也不想,“應該是昨天罰跪的緣故吧?她心裏還不痛快?”
雲鈺搖了搖頭,“她身體特別好,罰跪算的了什麼,真正要命的,是今天父親說的話。”
“要請先生的事讓她不高興了嗎?”
雲鈺神秘兮兮的笑了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時間倒是過得快,轉瞬這三天就過去,新來的先生也和雲裳和雲霓見了麵。
在西邊給他們收拾了一個房間,算作是臨時的學堂,雲裳和雲霓每天早上都要在這裏呆上一個上午,將先生教授的東西都背的熟練了才能吃中午飯。
雲裳漸漸明白了雲鈺那天和自己說的話的意思了,雲霓看著挺機靈的,實際上……隻要先生一開口說話,雲霓就會打瞌睡,好幾次把先生氣的都要拿戒尺敲她的頭,又礙於她的身份,不好下手。而雲裳則覺得這些東西實在是太簡單了,她也不是第一天在這個世界裏混日子,早在揚州的那七年,她那個染了病的母親就教她讀書寫字,大大小小的書前前後後讀了也有一麵牆那麼多,寫的字也頗有些味道,隻是她性子灑脫,無論如何也學不好這個小楷,那規規矩矩的格子她是壓根瞧不上的。
隻是沒想到,雲霓比她的情況還糟糕,除了小楷寫的比她好一些之外,先生幾乎要對這個學生大發雷霆。每天讀的書不解其意,讓寫的功課也寫的如同塗鴉一般,這也都算了,最要命的是,她竟然還在課堂上用彈弓彈他!
如此一來,沒過幾天,這個先生就收拾東西,滾蛋了。
雲霓十分開心的玩了一天,第二天,樓鐸就塞來一個新的先生……
就這樣如此往複,幾個來來回回之後,雲裳也記不起來自己到底見過多少個先生了,在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裏,這個雲霓就壓根沒閑著,彈弓,繃弓子,小飛針樣樣齊全。
在上一個先生走了之後,樓鐸有七八天都沒有請來新的先生。
估計是樓家的三小姐的臭名已經傳了七裏八村,再也沒有什麼先生願意來做西席了,饒是樓家將束修(古時候東家給西席先生的工資)提高了三成,到最後提高了五成,七成,都沒有人來應聘。真是愁煞了大丞相樓鐸。
雲霓每天都出去走雞鬥狗,玩得不亦樂乎,樓鐸也對她頭疼難耐,雲裳每日閑的無事可做,也就隨便畫點什麼小像,描個花樣給香香,讓她照著繡出來。
不過樓雲霓的這種好日子很快就終結了,因為樓鐸和二夫人商量之後,決定給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找一個武教官,來教她耍刀弄槍,舞刀弄棒。樓雲霓這一次倒是很開心的接受了父母的意見。
沒有了雲霓搗亂,很快就有一個先生來應聘,給樓相遞了一張關書(古時候西席先生給家長的入學申請表),樓鐸很是高興,講定了束修和平時的禮遇,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雲裳正蹲在魚池旁邊看魚的時候,艾管事就領著那個先生過來,香香推了雲裳好幾把,雲裳才回過神來,上半身還趴在魚池的欄杆上,半扭過頭來瞧了一眼,那個先生似乎不怎麼修邊幅,有些落拓,但一雙眼睛裏包含著深邃的內容,有些陰沉,亦有些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