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赤蠍派已經沒落的大門前突然傳出嬰兒的哭聲。於是有一個樸素的女子走出來,她循著聲音走去,自草叢裏抱出一個嬰孩。那是一個幼小而脆弱的嬰孩,白色的胎發在陽光下閃著點點銀光,一雙眼睛竟被人殘忍的剜去了。那女子驚恐的看著,但最後還是在善意的驅使下,將那孩子緊緊的攬在懷裏。
那一年,那個孩子出生。
那個女子結婚,卻依然對撿來的孩子很好,甚至將赤蠍派的至寶做成雙眼,為那孩子帶來光明。那個孩子就在心裏默默地記下,無論他的生母是誰,眼前的,都是他永遠的、唯一的母親。
那一年,那個孩子三歲。
樸實無華的女子期待著幸福,卻錯將自己的後半生托付給一個負心漢。自私而又矯情的男子,那個孩子謹慎的討好,卻得不到回報。直到一個女嬰呱呱墜地,那個孩子真心的為自己多了一個妹妹感到高興。卻在去探看的時候被扔出去,養母緊緊的將那孩子抱在懷裏,忍不住哭。那個孩子就在養母胸前的別針裏看見自己的倒影,頭一次覺得,自己紅色的雙眼與白色的頭發,是多麼的可憎。
那一年,那個孩子五歲。
渴望幸福的女子眼看著前夫帶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女孩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頭。女子整日整日以淚洗麵,那個撿來的孩子為了讓養母高興,每天拚命的練功調息。直到有一天,那孩子在養母麵前展示出成年人運用起來也要吃力的聚陽本領,養母驚歎於那孩子的天賦,果然笑了。隻有那孩子知道整日浸泡在劇烈的陽氣中是何等的焦灼何等的苦,但是他覺得值得。
那一年,那個孩子十歲。
憔悴的女子整日思念自己的愛人與女兒,那個孩子為了不讓她難過費盡心機的耍寶搞笑。同時又盡力將一切都做到最好,才識,法術……稚氣未脫他卻每樣都做的宛如成年人一般好。
那一年,那個孩子十四歲。
絕佳的學習成績與絕好的人緣讓那個撿來的孩子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帶著一絲自豪一絲驕傲他捧著重點高中的保送通知來到養母麵前。那女子隻是呆滯的回頭,高中是不是就要離開?你是不是也要走?那孩子就搖頭笑,撕了通知書,一人接起赤蠍派的所有通靈委托與門派事務。他不再上學,也與以前的同學斷絕了所有聯係。
那一年,那個孩子十五歲。
苦惱的醫生帶著護士站在門前,卻帶不走已經失神的絕望女子。空蕩蕩的門派裏,那個孩子堅決的護在養母麵前。常年的悲傷早已壓垮了善良而脆弱的心誌,那孩子明白養母已經絕少能保持神誌,但是卻依然不能放手。隻因為那女子說她的愛人她的女兒已經離開,他,不要走。
那一年,那個孩子十七歲。
同樣的豔陽高照,卻不見了那女子的身影。白衣白發的孩子沿著河走走跑跑。他懷裏揣著養母的遺言.我要離開,莫要忘我。莫忘莫忘莫忘,那個孩子記得養母的每一句話,包括養母清醒的時候每日盯著那河,嘴裏吟唱著絕望的詩句。不眠不休的第三天,那被撿來的孩子看到了岸邊的腐屍,曾經的矜持曾經的素雅此時隻化作浮腫的肉塊,那孩子不甘心,絕望的撲過去拖拽,手指卻仿佛摸到了軟蠟,深深的鑲進肉裏。
那一天,是那孩子十八歲生日的第三天……
浮腫的屍體身上帶著最後的遺言,……炎生,雖然你不是我的孩子,但是看在我養你這麼多年的份上,請保護我最愛的女兒……
最愛的女兒最愛的女兒最愛的女兒……
同樣是那一天,那個孩子覺得自己已經無所留戀。於是他隻身離開,去追尋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