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風仍是有些微涼。夕日下院中不知何時開的桃花豔麗翻飛。我想事想的出神,未在意劭兒急促的聲音,事後在想當時思索的事情竟是不記得分毫,想必定是入了魔障沒有更多解釋。
劭兒披著薄衣袍噠噠噠噠的跑來,我腦子被風吹的有些遲鈍,還沒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久坐有些不靈便的身子便已經轉身拉過了劭兒。
劭兒道“姊姊!”
我聽得劭兒真真切切喚了一聲,方才回過神來,念個決溫了溫桌邊的茶盞道:“劭兒,外頭風涼,你怎的出來了。方才不是讓繡兒送了茶點過去?”
“唔,我方才醒來,繡兒是端了茶點來。我嚐著味道確實很好想著姐姐或許還未進食,要不要留著點。繡兒說,姐姐在這裏待了半日,怎麼叫你都不理….我,我有些擔心,這才披了個袍子來看看姐姐!”
我拂開劭兒發間的花瓣笑道:“方才走神了而已!”指尖繞過劭兒的發際,我問他。“劭兒,你說這裏好不好?”
劭兒凝視著我,重重的點頭道:“好!”
“相比蜀山呢?”我又問。
他擰著好看的眉頭,真的細細思索了一下道:“隻要有姐姐哪裏都好!”我看他,眼中透露著執著認真的氣息,相比蜀山的劭兒,他長大了,才僅僅幾天,劭兒便長大了。
我低頭輕輕哼出一個笑音,道:“好,那我們便留在這裏!”留下,劭兒喜歡,我便不去管項梁的咄咄逼人,不去管項伯略有所思的算計的目光,也不去管對於項羽無明的羈絆。
三月草長,四月鶯飛,五月流芳。我掐指算算,在這兒呆了近一個月,可項羽之事卻遠遠偏離正軌,我心下有些紊亂莫不是我乍然出現,攪亂了曆史的進度?素白的手中轉著個茶盞,杯中茶香杳杳纏繞在指尖,我抬眼瞥了瞥,劭兒屋中的熏香也杳杳飄渺,這瞌睡打的正熟。
繡兒端著茶盞坐在一邊曬太陽,曬著曬著頭一點一點的也打起瞌睡來,我抬眼看,這日頭的確有些足,迷迷蒙蒙的竟是被太陽曬的迷了眼,看出個人影來。我揉了揉眼睛,繼續看,仍然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戳在哪兒。皺起了眉低頭繼續揉了揉眼,看罷這日頭還是太足了些,曬得我竟然晃神晃的如此之利害。
龍且負著手在桌案麵前占了好一會,隻見著繡兒頭一點一點的,快要靠到桌案上,嘴邊也可疑的掛著一絲口水。而我眯著眼看他,揉了揉又揉了揉,一副嗑藥嗑過頭的恍惚感,他皺了皺眉,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丹洛!繡兒!!”
我且瞪了瞪眼,唔,這日頭曬得我,不僅晃神,還幻聽了。我搖搖間放下手中的茶盞,轉了個身往屋裏走。嘟囔道:“怎麼幻聽的龍且的聲音,怎的會是他的聲音呢!”
龍且僵直在原地,抬頭,伸手撓了撓,又撓了撓。他覺著丹洛這藥,嗑多了,這是病,得治啊。
龍且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來道:“方才我聽說,這裏的四五月有牡丹的集市!想罷你們興許會喜歡……”
我走著神,一個沒注意低頭撞了過去。一撞,我抬手揉了揉額頭,心下暗驚,這日頭曬的可是了不得。晃神幻聽也就罷了,竟是凝出個人性來,讓我撞了一遭。
龍且抬手在我麵前擺了擺道:“唉,可惜了這麼大好個可人兒,就這麼傻了。”我迷蒙的抬著頭,費力從一片霧霾的靈台中理出一些思緒。恍然道:“哦,龍且啊!怎的你尋我有事?”
我見他悲天憫人的瞅著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道:“丹洛這些時日很苦吧!”
我愣了愣,這些個日子好吃好喝好睡,論苦多半是項梁盯出來的,練蜀山修煉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道不過龍且定是以為項梁暗地裏折騰我一個弱女子受不住苦,我擠出個可憐兮兮的模樣點了點頭道:“是有些苦悶。”
龍且瞅著我的樣子,恍遭雷劈,他歎了口氣,看我的眼神越發憐憫。“丹洛放心,大哥我以後帶你吃好的完好的,請全城最好的大夫,一定不讓你再過苦日子。”
我又愣了愣,大悟,龍且定是以為我為劭兒的病吃不好睡不好。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實則這幾日過的舒坦,吃吃喝喝睡睡,劭兒病也穩定,害得我多出二兩肥膘。龍且見我低頭有些扭捏,更是心疼,又道:“方向,你的苦大哥明白!”我捏了捏肚上肥膘,心下覺得他其實不大明白,又歎了歎氣,不好打擊他的熱情。
“哦,瞧著我給忘了,方才我來尋你,是為了今夜趕集!”
我沒怎的聽明白抬頭尋個答案,龍且清了清嗓道:“此鎮有個傳統,凡是花初開季節都會擺弄個小集市。今日就是牡丹花集。我想你們閑來無事出去走動走動也好,整日悶在這小院子中可不是要悶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