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思婉直到吃完晚飯也沒想起自己何時見過厲淩,索性就不想了。
把碗筷洗淨放好,準備像平時一樣叫上薇薇一起去散步,回頭看向客廳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薇薇的身影。這才猛然想起,薇薇到國外去進修,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
習慣真是可怕。她看著空洞洞的客廳,突然覺得心裏有大片大片的寂寞,像盛開的繁花,開到荼靡。
沒辦法,雖然薇薇不在,但步還是要散的。把蜷縮在沙發上裝睡的寶貝拖起來,然後出了門。
寶貝是一隻黑貓,隻在爪子上有小片的白色。它本是一隻流浪貓,思婉最初見到它的時候,它瘦得可憐,孤零零地橫穿過馬路,差點被來往的車輛軋到。思婉心生不忍,就把它抱回了家。給它洗澡,帶它到寵物醫院檢查,花了好長時間才把它養成現在圓滾滾的樣子。
記得剛抱它回家的時候,薇薇常在半夜醒來喝水時被客廳沙發上兩隻又圓又亮的眼睛嚇到,一個勁兒地罵思婉缺心眼兒,說:“在歐洲,黑貓是死亡的象征。你一研究中外文學的不用我來告訴你吧!”對此,思婉隻用一句話就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當時,思婉正在陽台的躺椅上看一本人物傳記,看都不看她就說:“讓我這個研究中外文學的人告訴你,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黑貓寓意著吉祥,它能辟邪,隻要有它在,各路妖魔鬼怪都得靠邊兒站。你個崇洋媚外的女人,咱們中國的傳統文化怎麼就沒見你記得這麼清楚?”
薇薇無話可說,隻能和貓寶貝握手……握爪言和,相親相愛。可是我們貓寶貝也是有自尊心的,被薇薇嫌棄過,才不會那麼輕易就原諒她。
其實說來說去,那什麼歐洲文化還是中國傳統文化,都不是真正的理由。在思婉還相信童話的小時候,爸爸給她買了很多的童話書,那個時候,她就和同齡的孩子們想法不一樣。她最喜歡的不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公主,而是身邊總跟著一隻黑貓的女巫。這樣的組合,總會給人一種宿命感。她也想像那些女巫們一樣,有一隻小小的黑貓做寵物。央求了媽媽好久,可媽媽始終不同意,也就作罷。
如今機緣巧合,她終於能實現自己多年前的願望,當時的那種新奇感已經不重要,她是真的心生憐惜,想要和貓寶貝相親相愛地走下去。
散步回來,到書房準備明天的工作,等準備工作完成,鬱思婉洗了澡就回臥室的床上躺下,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幹脆開了床頭燈,坐起身,披上大衣趴在自己腿上寫日記,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個男人。他留著幹淨的短頭發,比自己高出許多,眼睫毛很長的樣子,最重要的是:笑容明朗。幾乎就符合自己年少時關於男朋友的所有幻想,真是要命。
她在日記中這樣寫道:我知道自己是所謂的感覺派,任性、固執,最相信的永遠是自己的感覺。我的感覺告訴我,我對今天幫我的那個男人上心了。怎麼辦……
合上日記本,當鬱思婉準備再次睡下的時候,隱約聽到門邊有細微的抓撓聲。她過去打開門,貓寶貝迅速地用兩隻前爪摟著她的腿,“喵喵”地叫著。思婉把它抱在懷裏,輕輕地說:“薇薇不在,你也睡不著,對不對?”
她想:還好,睡不著的,除了我,還有這隻貓。
睡不著的何止她一個呢?在同一座城市的另一間公寓裏,厲淩背靠著沙發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思緒卻飄到很遠……
那是高三上學期的一個周六,期中考過後,卷紙已經改出來。他在班主任辦公室裏整理各班的卷紙。辦公室裏幾乎沒什麼人,顯得很安靜。除了他以外還有宋老師和一個看起來挺清秀的女生,瘦瘦的,顯得很單薄,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就會沒影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