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怎麼說話呢,你最行,可以了吧!媽的,這樣肆無忌憚的打擊我對音樂的狂熱。我真想過去給他一拳,讓他知道誰是太不行,誰是不太行。
然後我收起吉他裝進套子裏。
和弦說,別呀,怎麼一見麵就鬥牛呀,都是一個學校的,看歌詞,看歌詞,張楊的歌詞最牛B。他把我的歌詞遞給那個敲鍵盤的女孩。她看了很久,我想就幾句歌詞用得著看那麼長時間嗎?她很認真地看了我一眼說,是你寫的嗎?我點點頭。然後她走到鍵盤前麵,把我的那首歌詞給彈了出來。後來她的臉上露出笑容。她的笑容在這個陰暗的地下室裏既陽光又突兀。然後她對尚活說,怎麼樣啊,給編一下曲吧!
寒假。我見到舒小婭。
我再三給舒小婭打電話,她最後才說,你去車站接我吧。
我在車站等了她一個多小時,她的車過來了。見到她的時候,我才歸於平靜,就像樹葉歸之與泥土。舒小婭穿著長統的皮靴子,畫著濃妝,穿著一件裘皮的外衣。她從車上跳下來,拎著幾大包東西遞給我。我愣愣地看著她,很吃驚她這種變化,這是以前那個清純可愛的舒小婭嗎?
她看著我,眼睛亮了一下就暗了下去。我本來在等她的過程中,想好了見到舒小婭該怎麼過去擁抱她,然後又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可我現在呢?我現在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愣愣地看著她,因為她比我還要憂傷還要沉默。
我們離開車站,走了一段路。我擁住她,要吻她,可她狠勁地推開我。我又試了一次,用手搬轉她的頭,可她繃緊嘴巴,別過臉去。我放開了她,因為她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別碰我!
我收了一下衣服,感覺有點冷,抬頭看快要黑下來的天空說,前麵還有一公裏的路,快走吧。
舒小婭把一支煙遞給我,然後給我點上。她自己也抽出了一支。我很驚訝她會抽起了煙。我以前抽過幾次,不知被她罵了多少回,我抽煙後,她從沒有讓我吻過她。她說她討厭煙味,她說她的肺不好。我說,可有時候寫東西累呀。我在她麵前吸煙的時候,她會靜靜看著我,然後走到窗戶前,打開窗子,然後回到我麵前她會小聲說,吸煙會影響到後來的孩子。我就笑,大笑,孩子,哪來的孩子,不睡覺哪會有孩子。舒小婭特喜歡孩子,看見別人的小孩子,她就跑過去逗人家小孩玩,也不管認識不認識人家。孩子的媽媽還特高興地抱起來讓她看,我隻好在旁邊看著等她。心想:一個女學生這麼早喜歡孩子可真怪。
有一天,她在睡覺之前對我說,我想有個孩子,像我一樣漂亮,像你一樣聰明。你說是男孩子好,還是女孩子好?
我說,當然男孩子好,男孩子能傳宗接代,能幹大事,女孩子長大就鳥一樣飛了。
她就嘟起嘴不高興,說我是老封建,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重男輕女。末了她對我說,還是女孩子好,女孩子是媽媽的小棉襖。
我們終歸不會有孩子的,因為我們隻是接接吻,如果接接吻就能生孩子的話,中國的人口早就不是13億了。
舒小婭在開始抽煙,並且抽得很凶。我一支還沒抽完,在看煙蒂上的more時,她又接上一支。
我對舒小婭說,舒小婭,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舒小婭說,張楊,你沒有變嗎?你在新疆的時候為什麼不理我,我每個禮拜六晚上都在我們宿舍樓下,等你的電話,可是你打過嗎?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
前麵有人嗦嗦地走來,她在問,是楊子嗎?
我說,媽,是我。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在家等你們都等急了。
舒小婭的車今天來晚了,我說。
我們回家,吃了頓很沉悶的晚餐,因為我媽早把菜做出來,盡管用碗扣著,但還是涼了,今年的冬天好像要比往年冷些。我媽說再去熱熱,舒小婭便不讓。她說她吃不了多少。我媽坐下來沒再動,很明顯沒有以往的熱情,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感到舒小婭變了。
舒小婭很久不再說話,一說話她就說菜這個有點鹹了,那個有點淡了,要不就別過臉去看電視,好像我們是她漠不關心的人。後來我們都扭轉頭去看那個百無聊賴的清朝電視劇。我還時不時給舒小婭夾菜。我說,舒小婭,你吃呀,別客氣,自己家啊。
舒小婭就看著我,然後低下頭吃我夾的菜。
吃過飯,我和舒小婭來到裏麵的房子裏,我給她輕描淡寫地說了我在新疆上學的事,主要講了那裏的風土人情。
後來,我媽進來了說,小婭,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上班,我們老不放心。不行,你就回家,在家當個老師也不錯,畢竟是個女娃,你知道楊子在新疆上學,還叫人家給劫了,搶去千多塊錢。
舒小婭關心地問我,沒事吧?
我說,沒事,別聽我媽說,我錢放房子裏是讓人家偷走的,誰敢搶劫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