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雲的心情很不錯,洗漱的時候,嘴裏還哼著鄧麗君的《甜蜜蜜》。剛化完妝,手機就響了,一看是他,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接電話。
“喂,誰——呀?”梁慧雲把聲音拖得長長的,有點嗲聲嗲氣。
“起來了沒寶貝兒?我剛忙完。”電話那頭知道她在故意問,也不回答是誰,直接說話。
“都幾點了我還不起來,說,想我了沒?”
“別鬧了,我在辦公室。你今天搬不搬家乖?你要搬了我下午安排一家搬家公司。”
“我那點東西還用得著找搬家公司?你先忙吧,我一會兒過去收拾一下,你下班路過那兒拉回來就行了。岩哥,我愛你!”梁慧雲說著就在話筒上親了一口,“聽見了嗎?我也要!”
“好,行了,外邊還有客人等我呢。”電話那頭也回應了一個“啵”,梁慧雲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被梁慧雲稱作岩哥的那個人叫楊子岩。他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車,當然,也有自己的家庭。對這些,梁慧雲都一清二楚,但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一個人想要改變,自己都感到吃驚。當梁慧雲從與程曉雪的交往中發現了她的秘密以後,剛開始真有點看不起她,後來卻開始羨慕她,因為她看到程曉雪生活得非常舒適,錢隨便花,經常有車接送,有吃不完的飯局。梁慧雲剛來河濱的時候,在一家湯圓廠工作,搓湯圓手都凍爛了,天天起早貪黑,每頓飯不是燒餅就是饅頭,有棵蔥有頭大蒜就是很不錯的就頭。就這樣,一個月才掙五六百塊錢,但她咬著牙堅持到了農曆年底。春節過後,她就開始在程曉雪介紹的一家美容美發屋學洗頭、洗麵,這裏雖然亂一些,但還比較正規,沒有“特殊”服務,偶爾會有一些男客人說點騷話,甚至動手在身上亂摸一把。梁慧雲開始也有點接受不了,但她害怕到工廠上班的勞苦,加上程曉雪的勸說,盡管受點小氣兒,但收入能高一些,也就逐漸適應了。
程曉雪在一家洗浴中心做小姐,究竟有多少收入梁慧雲弄不清楚。梁慧雲知道以後,程曉雪也不再對她隱瞞,有了飯局,有時就喊上梁慧雲,梁慧雲剛開始不好意思去,慢慢也就習慣了。一個偶然的機會,梁慧雲認識了做鋼材生意的楊子岩,雙方都很合心,就開始交往起來。
楊子岩很文氣,話不多,聲音很像影視演員巍子,特別有磁性;人長得很周正,一米八零的身高,標準的國字臉,眉目清秀卻也透著男性的粗獷。梁慧雲更喜歡的還有他身上那種深沉的、不事張揚卻透著自信的男人味。梁慧雲與楊子岩交往的三個多月中,他沒有對她做過一次粗野的舉動,也從來沒有直來直去地給過她錢。梁慧雲也從來沒有向他提過一次錢,但她心裏清楚,自己沒有吃虧,兩千多元的手機買過,衣服買過,甚至連內衣內褲都買過。更重要的是梁慧雲與他在一起開心。每次吃飯,都是讓梁慧雲點菜,每次送梁慧雲回家,他都會買些平日裏少不了的日用品,還有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零食。就這樣,梁慧雲一天天走近楊子岩,在兩個人溫馨的生日宴後,梁慧雲跟楊子岩去了他秘密的“行宮”,水到渠成地把自己變成了楊子岩的女人。
梁慧雲出了門,感覺特別爽。她把新家的鑰匙掛在自己的鑰匙鏈上,把原來租的房門鑰匙摘掉,那種從心底深處產生的朦朦朧朧的感覺讓她有點飄飄然。在她想來,河濱就屬於她了,楊子岩也是她的了,她甚至有點感謝那位給她寫紙條的南傑同學了。
從小區出來,梁慧雲攔了輛的士,去她在湯圓廠附近的家。在廠裏幹的時候,三個人一起租一間房子,後來離開湯圓廠就自己租了一間。房子雖然小,但被梁慧雲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裏麵充滿了女孩的青春氣息和淡淡的女人味道。
盡管要搬新家了,梁慧雲還是有點留戀。畢竟,這是她幾個月來營造的一個小家。在這裏,她可以哭,可以笑,還可以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外邊再不開心,一到這間小屋,心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特別是在美容美發屋的時候,有些客人總吃她的豆腐,受了氣心情不好,下班一回家,她就屬於自己了。買不起電視機,就花幾十元錢買了個隨身聽收音機,聽聽歌,也很舒心。三個人一起租房的時候,一個月房租總共才六十元錢,但一個人也租不起。剛上班的時候她還借了程曉雪一百元錢。那時,她常想,什麼時候自己能租一間房子就好了,她不敢奢望像程曉雪那樣租個一室一廳,能有一間房子就行了。
想想這麼快就住進了兩室一廳的房子,梁慧雲感覺像做夢一樣。半年多來,她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女孩漂亮就是資本;再如,在很多時候,有了錢才有說話的資格。她清楚地記得,她剛到河濱市的幾天,住在程曉雪家裏,雖然程曉雪對她很好,但她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做什麼飯、炒什麼菜都要問,去街上吃飯也不敢點菜,吃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