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程曉雪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想著梁慧雲與楊子岩恩恩愛愛的樣子,她心裏直發酸。
程曉雪經常想,自己的命是真不好。親密接觸的第一個男人,就是那個孔老板,長相差一點,年齡也大一點,對她卻很好。見她聽話乖巧,長得又可人,沒過一個月,就說要為她找房子,把她養起來,誰知這時他就出了事,經濟問題,貪汙、挪用公款上百萬元,進去了。後來家人活動活動,把大部分贓款都退了,最後還是判了五年。房子當然就泡湯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還沒顧上買,就結束了。有一段時間,程曉雪特別想去看看孔老板,可不知道去哪裏看,她問汪碧霞,汪碧霞就說她:“別惹事了,他現在夠倒黴了,你去看他還不定惹出啥麻煩呢。”
程曉雪想想也是,自己算哪門子關係,說白了就是人家玩過的一個小姐,跑過去好心看看他,不知道人家怎麼想呢。最後,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就此打住,不再牽掛,自己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
那件事情過後,程曉雪多次偷偷看過自己的下身,那地方光潔白皙,沒有一根毛發,難道自己真的是“白虎”,碰她的男人會倒黴?
不入哪一行,不知道哪一行的行情。程曉雪幹上這一行,也就知道了河濱市色情業的一些內幕。前些年,河濱市賣淫也有著森嚴的等級。行政區內,以國賓飯店、河濱賓館為中心的高檔飯店、賓館和娛樂場所,是河濱市色情業的金字塔頂,在這個圈內,從業的小姐大多是當地演藝圈的紅星和文化層次高的知識女性,不但人長得漂亮,素質也高,最關鍵的是小姐名氣大。嫖客檔次也高,多是有錢有權的貴族。第二個等級就是市區內僅次於國賓飯店之類的飯店、賓館、高檔洗浴中心,這個等級的從業小姐大多是二十歲左右的漂亮大中專學生,什麼“吹拉彈唱”、“冰火爐”,套路齊全。
能來這裏的嫖客當然也都不是工薪階層,不是有點小權力,就是有點經濟實力。再往下就是市區內一些茶社、洗浴中心、美容美發廳、歌舞廳和火車站附近的一些低檔旅館,這裏從業的小姐年齡大小不一,長相也有好有賴,最突出的是文化層次低,做起來很隨便,不分場所,不講情調,講好價錢就做,速戰速決,做完走人。嫖客也五花八門,有工薪族,也有小老板、打工族。最底層的就是住在都市村莊和市郊的一些閑散“野雞”,她們多是找不到工作或有工作收入不高的離婚或大齡外地人,也有年齡小點的,檔次也有高有低,基本上靠自己拉客,談好了就領到租的房子裏。嫖客檔次也有高有低,有白領,也有民工,有了第一次,關係通常會保持一段時間。
程曉雪聽汪碧霞講這些,一臉的疑惑:“哇,這麼邪乎。”
“知不知道關係不大,最主要的是別惹這金字塔頂,咱離國賓飯店、河濱賓館近,千萬不能去那裏出台,弄不好不光掙不了錢,還挨打,據說前幾年有個北京的女演員在國賓飯店與一個港商被發現了,領班的女人拿著高跟鞋從五樓打到一樓,那女演員連滾帶爬,臉上被鞋跟戳了好幾個洞。”
“這麼黑呀,上次我差點跟一個在國賓飯店住的人走,價錢都講好了。”程曉雪聽得直起雞皮疙瘩,說起來還有點後怕。
“這幾年好多了,不過還是小心點吧,你去了他不打你,點你一下讓老警收拾你也夠你受的,弄不好把你送到收容所。”
程曉雪通過汪碧霞一點一點的說教,越來越成熟了,收入也一天比一天多,她就從店裏搬出來,在都市村莊石莊租了個一室一廳。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慢慢地,程曉雪不滿足在君暢美發屋的收入了,就離開君暢,到了冰點洗浴中心,幹了一段時間,感覺那裏管得太嚴了,又離開冰點;歇了幾天,又去了西郊的金龍洗浴廣場,這裏管得更嚴,幹了一個月又離開了。後來,換地方成了家常便飯。無論換到哪裏,程曉雪始終與汪碧霞保持著聯係,有時沒事了,程曉雪也會去店裏坐坐,偶爾也出台替汪碧霞應應急,甚至還幫汪碧霞陪一些公安、工商等能管得著她的部門的小頭頭吃飯、打牌,包括睡覺。
程曉雪也找情人,無非是一些脾味相投的客人,互相都清楚對方,誰也不會動真情,就是玩玩,玩得好了繼續,玩不好了拜拜。也有那麼一兩個男人動點真情,提出來不讓她再做小姐,要給她找正常的工作,但自己又沒有多少錢,供不起程曉雪花錢如流水,程曉雪嘴上答應了,私下裏卻該怎麼做還怎麼做,最後肯定要穿幫,關係也就到頭了。通常,程曉雪除了在洗浴中心做之外,還會同時與兩三個男人交往,打好時間差,做好善後工作一般不會穿幫。這樣雖然累一些,但收入會高得多。請她吃飯不用說,正常的開支如手機費、化妝品、衣服,包括內衣內褲、衛生巾,都會有人替她買單,偶爾也會有人送個項鏈、戒指、新款手機之類的禮物,或是一筆數目不菲的購物券,有時也會有人心血來潮給幾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