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陳楚一路走來的成長經曆細細審視,他其實從未真正見識過神靈的存在,更談不上信任。雖說在這末日時期,有關神靈的傳聞、信仰的流程在各個角落蔓延,看似甚為廣泛,但神靈究竟是否真實存在,於陳楚而言,始終是一個縈繞心頭、難以解開的疑問。又或者說,在陳楚自身逐漸成長,具備了強大的超凡力量以後,他愈發篤定地認為,這些所謂的神靈之說,大概率都是那些別有用心、擁有一定特定能力的人,用以愚弄普通民眾、騙取信任的低劣手法罷了。
初至希望綠洲之時,陳楚同樣未曾料到,楊越竟會踏上成為神明的道路。彼時的楊越,在陳楚眼中依舊隻是那個能力超群的異能者。然而,隨著時光的緩緩流逝,越來越多普通的“愚民百姓”——陳楚起初這般略帶輕蔑地稱呼他們,懷揣著對生存的渴望與對希望的追尋,陸續彙聚到希望綠洲。這些人,一方麵深受宗教思想的長期浸染,內心深處本就潛藏著對神靈救贖的期待;另一方麵,在這末日廢墟的殘酷世界裏摸爬滾打,他們無比清醒地認識到,僅憑自身微薄的力量,實在難以掙脫命運的枷鎖,活下去已然成為一種奢望,於是,他們自然而然地將那如風中殘燭般微弱的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未知之上。
而就在眾人幾乎陷入絕望的深淵之時,楊越宛如一道劃破黑暗的曙光,帶著他那令人驚歎的超凡力量強勢登場。他操控植物的神奇能力,一次次在關鍵時刻展現出扭轉乾坤的偉力:當變異獸潮洶湧來襲,他以堅韌的植物構築起銅牆鐵壁,護眾人周全;當幹旱肆虐、水源枯竭,他能讓荒蕪的土地瞬間煥發生機,湧出汩汩清泉。在百姓們飽含敬畏與感激的目光中,楊越不再僅僅是一個異能者,而是逐漸被神化,“自然之神”的名號應運而生,承載著眾人對未來的憧憬與信仰,成為了這片末日廢土之上新的希望象征。
陳楚就像一位全程列席的忠實史官,親眼目睹了楊越 —— 這樣一個起初僅被視作能力超凡的異人,究竟是怎樣一步一個腳印,在眾人或敬畏、或期盼的目光中,逐漸蛻變,進而登頂成為令世間震顫的強大神靈。說實話,倘若不是陳楚親身經曆這一切,不是他從頭到尾、毫無遺漏地見證了每一個細節、每一次轉折,他決然不敢相信,一個人竟真能如此這般跨越凡俗與神明之間那仿若天塹的鴻溝。楊越的成長之路,就如同一場震撼人心的傳奇史詩,在陳楚眼前徐徐展開,而他所展現出的力量,更是以一種近乎恐怖的速度持續攀升,愈發強大得超乎想象。
時至今日,哪怕陳楚自認為是知曉諸多內情之人,可每當直麵楊越那如淵似海、深不可測的強大氣場時,他的雙腿都會不受控製地發軟,內心深處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恨不能即刻匍匐在地,虔誠膜拜。毫不誇張地講,從某種隱秘而又無法回避的意義上來說,陳楚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楊越的信徒。自楊越封神之後,他所釋放出的那股磅礴且無孔不入的力量,如同一場洶湧澎湃的精神海嘯,以摧枯拉朽之勢,一步一步地將陳楚的內心防線徹底衝垮、碾碎,直至徹徹底底地收服。
那些陳楚曾經暗藏心底、偶爾萌動的小心思,諸如憑借自身獨特能力闖出一片別樣天地之類的想法,此刻都已如同風中殘燭,被楊越的神性光輝映照得煙消雲散,片縷不剩。回溯過往,陳楚也曾有過一段心潮澎湃、野心勃勃的時光。在最初的某個階段,確切地說,是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段內,當他目睹楊越憑借眾人的信仰,逐漸顯露出超凡入聖的端倪時,陳楚的心底悄然種下了一顆渴望的種子。他暗自思忖,自己似乎也能循著楊越的成功軌跡,踏上那條通往神明之境的道路。
畢竟,在陳楚看來,成為神明的途徑與方法並非晦澀難懂,簡而言之,就是設法聚攏一批全心全意信仰自己的追隨者,隻要信眾的信仰之力足夠磅礴,他陳楚便能借此突破凡俗的禁錮,加冕成神。然而,陳楚心裏也門兒清,這般看似清晰明了的成神之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實則是一條布滿荊棘、艱險重重的險途。哪怕是在這個知識傳承近乎斷層、文化熏陶極度匱乏的末日廢土時期,想要讓一個心智健全、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正常人,毫無保留地將身心全然托付給另一個人,死心塌地地信奉對方為神明,這無疑是一件難於上青天的艱巨任務。即便是那些平日裏在廢土之上耀武揚威、實力強勁得令人咋舌的超凡者們,麵對這一挑戰,多數時候也隻能望洋興歎,深感無力。
雖說他們手握強大的武力,能夠憑借強硬的手段脅迫他人表麵上低頭順從,可若想真正瓦解一個人的內心防線,讓其心甘情願地將靈魂深處的每一寸角落都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卻也是難如登天。但陳楚卻深知,自己相較於其他異能者,擁有一項獨一無二的優勢 —— 他的異能賦予了他一種近乎神奇的力量,能夠如同一把精巧的心靈鑰匙,開啟他人內心深處的隱秘之門,與之深度溝通,進而掌控他們的內心世界。盡管這一能力目前尚未修煉到登峰造極、無堅不摧的極致境界,但其獨特性已然讓陳楚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他暗自估量,憑借此項異能,自己雖無法一蹴而就,但假以時日,通過逐個擊破、循序漸進的方式,慢慢說服他人,引導他們將信仰寄托在自己身上,終究能夠達成目的,讓越來越多的人全心全意地信奉自己,直至彙聚起足以支撐他封神的磅礴信仰之力。彼時,這件事對於陳楚來說,猶如一塊散發著致命誘惑的磁石,讓他心旌蕩漾,難以自持。
他心底的那份渴望被徹底點燃,迫不及待地想要試探性地深入了解這其中的門道與奧秘,探尋那條通往神壇的隱秘小徑。尤其在楊越安排他前往半人馬營地,與那些來自神秘印度、周身散發著異域神性光輝的神靈們接觸交流的那段時間裏,陳楚的內心被這一想法持續占據,久久不能平靜。他仿若一位初入寶山的尋寶者,滿心期待著能從這些異域神明身上,挖掘出可供自己借鑒的成神秘訣。但命運的車輪終究沒有按照陳楚預想的軌跡前行。在經曆了一係列的見聞與思索之後,陳楚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地放棄了這條充滿誘惑卻又危機四伏的成神之路,轉而選擇以一個默默耕耘、守護希望的人類育人者的身份,紮根於希望綠洲。
而促成這一轉變的最重要因素,便是他在後續的日子裏,親眼見證了楊越實力的爆發式增長,那已然達到了一種令人瞠目結舌、近乎荒誕的誇張程度。誠然,一般意義上的神靈,雖說並非如傳說中那般無所不能、超脫一切,但好歹也具備了一些足以讓凡人望而生畏、震懾天地的強大威能,能夠在關鍵時刻施展出扭轉乾坤的手段。然而,楊越封神之後的實力膨脹速度,卻遠超陳楚的想象邊界,讓他瞬間感覺自己與楊越之間的距離,從原本尚可追趕的同行者,瞬間拉大到了一個隻能仰望、遙不可及的程度。那種差距,仿若浩瀚宇宙中的繁星與微塵,天差地別,令人絕望。
令人意外的是,這般超乎想象的實力提升,並未如陳楚起初預想的那般,激發他內心深處奮起直追的鬥誌與衝動。相反,在親眼目睹楊越封神之後的種種超凡偉力,以及深切感受到自身與神明之間那仿若鴻溝的巨大差距後,陳楚反倒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從狂熱的幻想中瞬間清醒過來。他開始靜下心來,重新審視自己,認清自我的局限與渺小。陳楚深知,即便自己有幸招攬來一批忠實的信徒,獲得了他們虔誠的信仰之力,但在通往真正成神的漫漫長路上,能否在洶湧澎湃的信仰洪流中堅守本心,不被其吞噬、迷失自我,實在是一個未知數。而且,唯有真正親身涉足這條充滿神秘與未知的成神之路,切實體會到神與神之間那令人咋舌的巨大差距,才能深刻領悟到,有些道路,從一開始就不是為普通人所鋪設的,其間的艱難險阻、驚濤駭浪,絕非僅憑一腔熱血就能輕易跨越。他曾無數次在心底勾勒過自己踏上神靈之路的畫麵,幻想憑借掌控人心的異能,讓芸芸眾生對自己頂禮膜拜,信仰有加。
但如今,經曆了這一切之後,陳楚終於認清現實,明白自己想要複製楊越的成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僥幸收獲了信仰之力,可若自身缺乏與之相匹配的強大實力作為堅實後盾,終究無法完成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 點燃神火、凝聚神格,進而成就真正的神靈之位。以他當時所擁有的力量水準而言,貿然踏上這條成神之路,最有可能麵臨的悲慘結局,便是個人的自我意識被那如潮水般湧來的龐大信仰意識徹底衝垮、淹沒,最終淪為一個喪失自我、渾渾噩噩如同白癡一般的可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