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哥兒,這邊這邊。” 蘇禪剛一到衙門口,遠遠的就聽到有人朝他喊道。那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熟悉的親切。
順著聲音望過去,演武場中間排成隊列的衙役中間,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捕快正朝他熱情地招呼著。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眼神中透著真誠與友善。
“張大哥,你們來得可真早。” 蘇禪笑著走過寒暄道,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他認識這名捕快名叫張成,算是他那 “便宜老子” 帶出來的一個徒弟,兩人之前也有些交情。這一個月裏,他怕暴露異常,一直以喪事為由,少有出門。但張成還是登門過好幾次,一些衙門裏的收尾事宜,都是在他的幫忙下料理的。張成的每一次到訪,都讓蘇禪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安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這份情誼顯得尤為珍貴。
張成走到蘇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蘇伯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你也是個男人大丈夫,以後在衙門裏可得好好幹。蘇伯是個正直的人,他的為人和品德,我們都看在眼裏。你要繼承他的遺誌,做一個有擔當的捕快。” 說著,他拍了拍手,又朝身旁的其他捕快民壯拱了拱手,大聲說道:“各位,各位,一個月前圍捕大盜柳一刀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蘇哥兒就是我蘇伯的獨子,以後咱們一起在衙門當差,請各位兄弟多多幫襯提點。蘇伯對我們都有恩,我們可不能忘了這份情。”
這樣的場合,蘇禪雖說不是久曆戰陣,但上一世也不是沒經曆過。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無依無靠,想要安身立命活下去,就必須要和光同塵,融入進去。於是,他也笑容滿麵地跟在張成旁邊,連連拱手行禮道:“以後就麻煩各位叔伯兄弟多多關照了。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我一定虛心學習,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張哥哪的話,蘇哥兒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以後就是自家兄弟啦。”
“蘇六爺響當當的好漢子,咱們衙門口哪個沒受過他的照顧,以後蘇哥兒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蘇伯的恩情,我們一定會報答在蘇哥兒身上。”
“好說,好說,都是一個碗裏吃飯的兄弟,沒二話。隻要蘇哥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們一定義不容辭。”
一番寒暄完畢,蘇禪也算是在眾人麵前混了個臉熟。至於跟在他身邊的少年莊平,這會早就溜到旁邊白役幫閑的圈子裏去了,這種正職衙役的場合,還輪不到他說話。他在那群白役幫閑中,好奇地張望著,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張成又拉著蘇禪到一邊,小聲囑咐道:“蘇哥兒,今天是你第一天當差,哥哥有些話要對你說。這衙門當差,講究的就是少說多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有上官書吏問話,可得機靈些,別犯糊塗。這衙門裏的水很深,有些事情,你心裏明白就行,別輕易說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眼神中透著關切與擔憂。
蘇禪心裏明白,這是張成在提點自己,他心下頗為感激,說道:“張大哥放心,我會萬事小心的。您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以後還得靠您多多教導。”
“這樣便好,來日方長,慢慢的你就知道裏麵的門道了。隻要你踏實做事,總會有出頭之日的。”
正在說話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隻見一匹報信的快馬從長街疾奔而來,馬蹄聲在剛被掃開積雪的街道上格外響亮,驚得路邊的雞鴨四處逃竄,它們撲騰著翅膀,發出驚慌的叫聲。幾個剛擺攤的菜農小販更是被嚇得差點掀翻了攤子,他們手忙腳亂地扶住攤位,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
馬匹在衙門前猛地停下,一個衙役服飾的漢子從馬上一躍而下,他神色慌張,腳步匆匆,急衝衝地就往縣衙裏跑去。他的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額頭上滿是汗珠,顯然是一路疾馳,心急如焚。
張成久在衙門,一眼便認出那名從馬上下來的衙役,他大聲喊道:“趙振兄弟,什麼事這般匆忙?”
隻見那衙役回頭拱了拱手,腳步卻是絲毫不停,應聲道:“下麵村子發了凶案,我得趕緊去稟報捕頭。”
張成眼睛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趕忙抓起蘇禪的手,也朝衙門裏邊走去,“蘇哥兒,機會來了。”
蘇禪一臉不解,問道:“張大哥,這是何意?”
張成快步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解釋道:“看趙振的形色,這案子肯定小不了。你是新人,哪有那麼容易就有出差辦案的機會。不過,現在你爹和上任的捕頭出事後,這捕班快手的捕頭新任捕頭還未任命,一應緝拿要案都是捕頭親自處理。這會你隨我趕緊去拜見捕頭,十有八九你就能跟上這個案子。隻要這次在捕頭麵前露了臉,跟著辦了案子,日後在衙門也就立住了腳。”
這衙門內,齟齬陰暗之事何其多,一個新人稍不小心就可能給人頂了黑鍋。想要站住腳跟,除了有老人幫扶,最重要的還是要能夠被上官記住。捕頭執掌司法捕盜、審理案件、判決文書、征收賦稅等權責,乃是一縣的二三把手,能在他麵前露過臉,往後做事自是順暢許多。
兩人一邊說著,便快步走進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