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月好奇地道:“白兄不願意被人了解嗎?”
白雲飛道:“我告訴別人又怎樣?這隻是我主觀加諸於別人的印象,我不說,別人看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又或是他心目中的我,至於了解多少,就看彼此怎麼理解。懂便是懂了,不懂還是不懂,若是懂了,何必多說,若是不懂,多說無益。”
楚明月偏頭沉思了下,道:“白兄這話很有哲理,可是把所有東西都藏於心內,不嫌太累嗎?”
白雲飛聞言失笑道:“難道楚姑娘不正是如此嗎?”
楚明月神情一窒,轉而望向腳下奔流東去的江水,輕歎道:“人生正如逝水,一去不回,有時想著留下些什麼,卻終究還是什麼都留不下來。”她一向離世而居,便覺得人生匆匆,有些事與人並不是自己著意藏於心內,實在是無人分享。
白雲飛脫口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話一出口,白雲飛心內苦笑,不經意間還是做了文壇大盜,把辛幼安的詞提前拿來用了。
楚明月恍然未覺這詞句之新,她雙眸淒迷,幽幽道:“話雖然如此說,但眼見著朝廷腐敗不堪,民眾餓孚遍野,誰又能無動於衷呢?”
白雲飛心下暗歎,你雖有悲天憫人之心,可惜卻始終找不到正確的解決辦法。我能知道問題根結之所在,卻無回天之力,說來大家同樣可悲。他一時之間,亦無言安慰於伊人。
江風拂過,楚明月臨風依依,衣袂飄飄,仿若欲翩然而去。幾縷秀發更是頑皮地卷向白雲飛臉上。
白雲飛毫不避忌的猛吸了一口氣,但覺幽香縈懷,心神俱醉。
原本心有所思的楚明月俏臉微微發紅,伸出纖纖玉指將那幾縷青絲綰到耳後,微嗔道:“白兄對女兒家從來不知尊重的嗎?”
白雲飛輕笑道:“我這麼做正是對你最大的尊重,古人說:‘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鬥藪龍蛇動。’楚姑娘不做點綴修飾,已盡得出塵絕世之姿。”
楚明月容色轉冷,道:“你這些話還是與你的妻妾說吧,明月先下去休息了。”
看著楚明月轉身而去的背影,白雲飛嘴角含笑,若是楚明月對自己作為無動於衷,那自己在她心裏真如江中月影。可楚明月既然不悅而去,那麼說明自己確實影響了她的劍心,這讓自己在與她的交鋒中占據上風。
這樣想著,白雲飛徒然覺得自己的心境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若是放在幾年之前,自己未必有戲弄佳人之心,那時候自己最大的願望是回到後世,又或找到一個能懂自己的知己。但經過數年沉浮,自己在這個世上已有了太多的牽掛與責任,首先不論自己是否要為這個時代做些什麼,單就幽幽、唐煙她們的幸福,就讓自己不能掉以輕心,因此時時不忘怎樣為自己謀取利益。剛才自己言語輕薄,除了男女之間的自然相吸之外,楚明月背後的力量何嚐沒有令自己生起覬覦之心,若是能得到她,其中的好處簡直說之不盡。
生活如同狗屁,臭不可聞又毫無道理。白雲飛心裏轉過這樣的念頭,提步往幽幽她們所在的艙房走去。
眼看要步到艙門之處,白雲飛心中一動,房裏的兩個絕色麗人此刻會談論些什麼呢?他屏住呼吸,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往房門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