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3)

那時的長沙,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南門口和西長街。

這天晚上,陳逸楓因為心裏有事,獨自一人信步來到了西長街。

見前麵圍了一堆人,個個吆五喝六的。他不知在幹什麼,便走近人堆,分開人眾擠了進去。

原來是一些人在扳陀子。

長沙人扳陀子,就是拿一些麻將牌比大小。麻將本來是分陀、索、萬以及東南西北風和白板四大類,扳陀子就是取中間的陀數來比多少。最大的是九陀,最小的是一陀。將所有的陀子碼好以後,經過打骰子分牌,誰的陀子最多誰贏。

這時,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已經贏了一堆大洋。而邊上參與賭博的有老有少,最大的約六十多歲,最小的看上去卻隻十幾歲。看他們的樣子,個個都輸得很慘。那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已經滿頭大汗,估計可能輸得最慘。

陳逸楓對這種賭博的行為一向是不讚許的。他認為吃、喝、嫖、賭、抽是敗家的最大根源。因此,他從不參與,也反對別人參與。但是,那時候沒有禁賭的法令,很多地方還有公開的賭場。因此,他隻能心裏反對卻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去製止。

這時,見那名老者在如此冷的冬天仍滿頭是汗,知道他是輸急了。他仔細觀察之下,立即發現那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在搖骰子的時候做了手腳。因為,分牌的時候,是由骰子的點數決定的。歸贏家做莊搖骰子,他總是贏家,便總做莊。他搖骰子時,又總能按他的意思出現骰子的點數,因而,他總能拿到陀數最多的牌。

陳逸楓知道,要將骰子搖出滿意的點數,必須要有相當的內力。內力越強,控製的骰子點數越準。由此可見,這位贏家,是江湖上一名有相當武功的人,陳逸楓如此判斷。

現在,長沙城裏的兩件案子,都與武林人物有關,陳逸楓不能不對這名贏家特別注意了。當然,若能再遇上一個楊宇廷那樣的人物,也算不虛此行呐,陳逸楓這樣想。因此,便生了要試試這位贏家手段的想法。

這時,贏家又在搖骰子,這次的結果卻使他大失所望。因為,他大概要的是順數,這樣,分給他的牌就正好在他麵前。可是,搖出的結果卻正好是逆數,他前麵的好牌全部到了那名輸得最慘的老者手裏。比大小的結果,輸了他一個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贏,老者贏的最多。

經過這下逆轉,他不能再做莊了,莊家當然輪給了老者。

現在,老者開始搖骰了。陳逸楓注意到,剛才的那名贏家,手掌已經通紅,這是明顯地在發功的表現。然而,這次的結果仍令他大失所望。因為,他這次大概需要逆數,而出來的結果卻是順數。好牌又到了老者手裏,而他得的牌又是最差的。

他仍不服氣,以為老者這兩次隻是運氣好,他有把握在下一局中贏回來。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又打錯了,他又輸了。並且,是他一個人輸。

現在,原來那些堆在他麵前被他贏來的大洋所剩無幾了。他已嚐到了賭輸的滋味了。

他開始坐不住了,他懷疑是這名老者做的手腳。可是,無論從哪方麵看,老者也不像做手腳的樣子,贏家有點茫然了。

他準備做最後一博,趁老者又在搖摋子的時候,他突然長身而起,口裏發出一聲尖叫,將老者嚇了一跳。緊接著,他雙掌齊出,故意做出一種很著急的動作。一般人當然以為他是輸急了做出的動作,但陳逸楓看得出來,他是在將畢身功力集中到了掌上,企圖控製住老者手上的骰子。

可是,搖出來的結果,仍然使他大失所望。他得到的仍是一副最差的牌。他徹底絕望了,他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高人。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所有在場的人,這名老者自然成了他的懷疑對象。

隻見他站起身對老者一抱拳道:“老人家好手段,顧某剛才真是看走眼了,原來老人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見剛才的贏家如此說,老者莫名其妙地也一抱拳笑道:“慚愧慚愧,老朽十賭九輸,今天也不知碰上了那路財神,讓老朽贏了個盆滿缽滿。小哥還要不要再玩呐?”說完,又哈哈大笑。

自稱顧某的人以為老者在嘲笑自己,立即臉帶怒氣地道:“老人家這就不光棍了。明明做了手腳,卻還嘲笑別人,這似乎有失道義吧?”

老者一輩子好賭,且十賭九輸,就是看不慣做手腳的人。現在聽他說自己做了手腳,也來了氣。立即不客氣地道:“小哥輸就輸了,如此侮辱別人,算什麼男人?你去打聽一下,我老宋一輩子好賭,雖然十賭九輸,可曾賴過別人的賬?可曾做過任何手腳?隻有你這樣的人,才會做出如此下流的事來。”

這些人都是在社會上混的人,幾個性格很好的?往往三言兩語不合,就要大施拳腳。現在,自稱姓宋的老者居然說姓顧的下流,這已經是在罵人了。姓顧的怎麼受得了?立即口出粗言道:“你他媽才下流!你個老操子,以為老子怕你嗎?”

老者雖然年紀不小了,但用長沙人的話來說也是一種操子的性格。操子是長沙人罵人的話,大概相當於上海話中的痞三差不多。見對方罵自己老操子,還充自己的老子,長沙人最恨的是充老子。這等於火上加油,老者也不管自己和對方年齡上的差距,更不知對方是有上剩武功的人,衝過去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