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卿卿走下樓梯,立刻感受到來自周遭驚豔的目光。然後,是男士們眼裏火辣辣的愛慕,和女士們眼角酸溜溜的嫉妒。
這正是今晚她想要的。
她透過裝飾在大廳牆壁上的仿古銅鏡,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玫瑰紅的禮服襯得她無瑕的肌膚更加盈盈動人,削肩低胸的款式將她細長的頸項展露得如同白天鵝一般優雅。長裙下擺很大,上身很緊,恰到好處的顯示出她誘人的線條和不盈一握的纖腰。簡單的鑽飾從胸口鑲至腰際,隨著她輕盈的走動,呈現出璀璨的晶瑩和眩惑的光彩。她把半長的頭發挽成俏麗的髻子,簪了幾朵素淨的百合花,使她看起來既豔光四射,又帶著與眾不同的漠離的氣質。
羅卿卿的出現立刻在整個大廳裏掀起不小的騷動。人們交頭接耳,竊竊地議論起來。
“這麼絕色的姑娘,怎麼從來沒見過?”
“聽說羅臣剛的女兒住在雙溪別館。”
“對,就是她,我在金陵的時候,跟她有過一麵之緣,私底下,都叫她‘金陵公主’。她可是多少金陵年少的夢中情人。”
羅卿卿走到舞池旁邊,選了一個孤零零的老式大靠背沙發,坐了下來。立刻,有好幾位男士同時向她迎了過來。她倚在柔軟的湘繡絲枕上,瞥了眼瞿東風。見他擱下手中的酒杯,朝著她這邊站了起來。顯然,他是想邀她跳舞。可是,她偏偏把手遞給了第一個走上來邀請她的年輕男子。
看到卿卿居然接受了金滿昌小兒子金武彬的邀請,瞿東風愕在當地。已經站起來,總不好再坐回去,隻好向身邊的胡冰豔伸出手。
胡冰豔的一雙媚眼子裏立時積滿笑意,在眾多貴人名媛的羨妒目光裏,挽住瞿東風,雙雙步入舞池。
舞池子裏的胡冰豔,就象魚兒進了水,輕盈得腳下沒有紮根似的。能跟瞿東風跳舞,更讓她極盡所能,展現出最優美曼妙的舞姿。
瞿東風摟著胡冰豔的纖腰,眼睛卻盯著摟在卿卿腰上的金武彬的手。有一陣衝動,幾乎想衝上去,掰斷金武彬的手指。
“哎唷”,胡冰豔小聲呼了聲痛。
瞿東風這才意識到,由於心中憤意,手上不自覺使了一把力,讓胡冰豔著實吃痛了一下。
舞動在眩惑人心的酒氣和燈光裏,羅卿卿讓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緊緊相擁,她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可是她不想看他的臉,也不知道他低聲跟自己說著什麼,隻是透過他的肩膀,看著跟胡冰豔相擁而舞的瞿東風。
瞿東風也正看向她。他臉色冰冷,眼神卻火辣辣的幾乎能把人灼傷,逼迫得她不得不低下眼,回避過他的目光。他如冰如火的神情讓她竊然地感到一陣痛快,又隱隱地泛起一絲惴惴不安,最終,隻剩下一片落寞灑在心裏,如同麵對一輪照在異鄉的滿月,雖然光輪圓滿,卻隻是清冷。
忽然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倏然抬起眼,正看到近在咫尺的瞿東風。隨著輕快的旋律,跳著快狐步,當兩對共舞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瞿東風陡然伸手,一把抓住羅卿卿的胳膊,瞬息間把她從金武彬的懷裏扯了出來,與此同時,把胡冰豔推進金武彬的臂彎。瞿東風手上的動作迅疾如風,腳下依舊合著旋律踏著從容不亂的舞步,以至於金武彬和胡冰豔還來不及驚訝就抱在了一起。
瞿東風朝金武彬歉然而冰冷的一笑,道:“對不起,換個舞伴。”
猛然被瞿東風擁在懷裏,羅卿卿心頭湧上一股劇烈的情緒,幾乎讓她流出眼淚。
瞿東風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卿卿,看到一圈紅暈在她白皙的麵腮上漸漸滲了出來,如同綻放在二月春風裏的桃花,引發著他不自禁的憐惜和愛意。可是,那一股子驕傲依舊在她的眸子裏閃閃發光,挑釁著他耐性,他故意用慍怒的口氣問道:“你就這樣歡迎我?”
“你又想我怎樣?”
他俯下頭,繼續貪看著她,眼光一垂,從她大敞的禮服領口裏看到她如絲如玉的肌膚,他不由又生起些惱怒,道:“以後少在這種場合穿這件衣服,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又如何?我不是你的私藏品。”
瞿東風氣極反而笑了一聲,知道再說下去仍不會有好話,索性閉口不言,一味地跳著舞。兩個人默默地緊偎在一起,感受著對方胸口的呼吸和周身的氣息。一陣熱流在兩人之間脈脈的漾動開。彼此的心便漸漸地柔軟起來。此時此刻,外界的音樂已變得無關緊要,他們按著自己的拍子尋找兩個人之間的均衡,舞步越來越和諧,呼吸和脈搏幾乎都成了同一頻率。不知不覺,羅卿卿將熾熱的麵頰貼在瞿東風的肩膀上,瞿東風也將她抱得更緊。他胸口散發出讓她發溶的溫暖。窗外的月亮好圓好大,她好像看到梔子花在中宵的風露裏綻放成芳香的迷夢。驀地,一大滴眼淚湧出她的眼眶,打落在他的肩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