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蕭蕭幾葉風兼雨 離人偏識長更 (2)(2 / 2)

無形中,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跌跪在地上的羅卿卿,猛地站起身,踉蹌地逃出母親的住處。走到大門口,見到母親房裏的女仆,一把抓住,叮囑道:“不準說我來過,知道嗎?”

女仆哆嗦了一下,諾諾地答應。從沒見過小姐有這樣嚴厲的表情。

乘著黑夜,在花園裏漫無目的地遊走,遊走。好像一個陷入迷宮的人,慌慌張張地向四麵八方尋找出路。

走到再也走不動,她跌坐在噴泉邊,雙臂依舊下意識地交叉在一起,抱住腹部。靜靜的月光、流瀉在周身,包住了她。銀白的月光雖然純淨,雖然柔和,卻也那樣冷,讓憂鬱的心更加暗淡下去。

抬起頭,朦朧的看到,水池的中央、丘比特的雕塑正張著弓箭,小小的愛神的箭枝正射向她這邊。一瞬息,思念以無比強大的力量壓迫下來。讓她不得不蜷縮起身體。夜風好涼。她將膝蓋抵住胸口,雙臂抱住雙腿。蜷縮成一團,好像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會覺得冷了。多希望,多麼希望,這時候,他也能從背後擁抱住她。好想在那溫暖的胸膛上再靠一靠。聽他說幾句寵溺的話語,讓她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撒一撒嬌,訴一訴苦。

踏著月光,慢慢地走回去,好像一步一步地、丈量著思念的距離。

走回房間,一個人已等在房間裏。

“如玉?”

施如玉迎上來:“聽說你暈倒了,可還好?”

在這個時候忽然看到從平京來的施如玉,羅卿卿有種想哭的衝動。努力克製住激動,才強顏一笑,道:“沒有大事。”

施如玉鬆了口氣,道:“幸虧沒有大事。要不然那個人在平京可不知道要多著急呢。”說著,遞上隨身帶來的包裹,“也不知道人家怎麼知道我要來金陵,特意派副官去我的住處,要我把這包東西交給你。”

“他……”羅卿卿一把接過來,想打開,繩子係得緊,手指又有些發顫,解了幾下都沒解開。等不及,索性拿過剪刀,哢嚓一下剪斷繩子。

包裹打開,竟是福怡樓的八珍梅。

“我這幾天正想死了這個。他怎麼知道?怎會知道?”羅卿卿迫不及待拈起一顆,放進嘴裏。無比滿足地閉上眼,狠狠地,細細地,品嚼著那酸酸甜甜的滋味。

施如玉笑起來:“這便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那,還有一封信呢。”

撕開信封,展開信紙,羅卿卿匆匆讀了一遍,把信紙折上,扣在胸口,道:“他說……下月月末,要來金陵。”

施如玉略一驚疑:“下月月末?那時候,華南軍,華北軍,和崎島國代表要在金陵舉行談判。他是瞿家公子,又是總參謀長,以那樣的身份來出席,似乎級別太高了點兒……難道是不耐相思之苦。”說到這裏,又笑起來。

羅卿卿道:“他在信上說,錦官城一投降,我爸爸就正式回絕了他向我的求婚。他說,讓我等他來金陵,到時候,他會有辦法。”

施如玉道:“這就是了。如果隻為談判,我才不相信他會親自來金陵。”

施如玉走後,羅卿卿展開瞿東風的信,一遍一遍反複讀著。一麵讀,一麵吃著八珍梅。等到回過神來,已經吃下了小半包。胃裏泛起酸水,鼻子也跟著酸起來。

女仆敲門,走進來,稟告說:明天醫生還會來府上給小姐複診。

“知道了。”她心裏明白,這複診的含義是什麼。雖然僥幸沒喝墮胎藥,躲過今天,明天爸爸也會知道。她沒有多少自信跟爸爸鬥,爸爸跟東風一樣,是那種想做什麼事,就一定要辦成的人。

胃裏的酸犯的更加厲害。她忍不住一陣幹嘔。嘔的眼淚直流。

她站在鏡子前,擦著臉,想,要是現在瞿東風在身邊,他一定會說:寶貝,別怕,都交給我好了。

她一陣自憐,一陣苦笑。又一陣搖頭。忽然感謝起媽媽,感謝起小時候艱難的生活。讓她早早就知道了什麼也靠不住,隻有靠自己。

羅靜雅正走去羅卿卿的房間,在走廊上正巧遇到姐姐正朝她的房間走。

“靜雅,今天真不好意思。我怎麼就暈倒了?醫生查過,也沒什麼大事。反而耽擱了你的事……”

“千萬別這麼說,姐姐,你怎麼樣?我好著急,剛才去你的房間,也不知道你去哪裏了。”

“去花園裏走了走。天氣真是好呢。”羅卿卿拉起靜雅的手,“我們明天出去寫生吧。邀上天明。好嗎?”

“好啊。好久沒跟姐姐出去畫畫了。”羅靜雅抑製不住地高興。

“那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不過,要瞞過家裏人,他們就知道讓我在床上躺著。其實出去走走,也有益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