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冬戀(1 / 2)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八發子彈從五六式衝鋒槍裏怒射出去,我嘴唇都快咬破了,這時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遠處的報靶員舉起帶紅牌的報靶竹竿,圍著靶畫起了圈--脫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發子彈都脫靶,就連靶的邊都沒有挨上,可我是全部按動作要領來的啊。一時間,我不知道是該爬起來還是繼續臥倒,等著驗槍的師班長在背後發出一聲冷笑。

師裏要來我們團抽考一個連隊的實彈射擊,說是為參加集團軍的比賽做準備。`團裏不知道會抽到哪個連,就讓全部都練,臨陣擦槍,不亮也光。遠處豎立的標語牌上鬥大的紅字讓人看了有些暈眩:當兵不習武,不算盡義務;武藝練不精,不算合格兵。

營長過來了,拿起槍鼓搗幾下,又舉槍朝遠處瞄了瞄,說:"是槍的準星有問題,給他換一支。"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現在練什麼都不行,我都已經習慣於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另一支槍拿來,我接過四發子彈,黃澄澄,沉甸甸,壓進彈夾。我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把所有的動作要領在心中默記一次,反複對自己說,這次一定要打好,絕不能再讓人看不起了。然後打開保險,拉動槍栓,子彈上膛,右手食指穩穩地扣緊了扳機。"噠噠,噠噠"兩個點射出去,遠處,報靶員晃動著竹竿:37環!營長笑了:"這小子打得還不錯嘛!"

回到班裏,我的右膀疼得抬不起來了。樸老兵過來幫我解開衣服,一看,右肩又紅又腫,還破了皮,肯定是打靶時心裏緊張,把槍托夾緊了,被衝鋒槍的後坐力給打的。樸老兵從自己的床頭櫃裏拿出雲南白藥和創可貼,為我敷上包好,讓好好休息下,就搶著去打水了。班長回頭看了看,無動於衷地做自己的事去了。自發生衝突那天後,班長就不跟我說話了,要我做什麼都由樸老兵轉達。我還是努力擺正位子,上哪兒也、幹什麼,包括上廁所,都向他請示彙報,即使他不理我。

沒有人知道我像幽靈一樣渴望著黑夜,又像一隻螢火蟲以微弱的毫光來對抗黑夜。這段時間,一種早已生疏的惡習又回到我身上,我開始頻繁地自慰。如果白天勞累了一天,還可以抱著一個夢酣然睡去。如果中午睡了覺,晚上就睡不著,閉上眼,滿夜空都飛舞著女人,大腿、乳房,刺激得毛孔幹燥,皮膚繃緊,呼吸急促,膨脹的欲望想要衝破一切,但還有一點殘存的理智在約束著。這場意誌與欲望的搏鬥僵持到黑夜後,我終於失敗。一雙手從水麵上伸出來,把我拉下去,水麵複又平靜,連一個水泡都沒有。當我大汗淋漓浮上水麵時,身體舒暢了不少,肌肉也開始鬆弛輕鬆,隻是心裏是悲哀的:自製力就一次次這樣消失......

北方的冬天是從下雨開始的。西伯利亞寒流襲來,寒雨就一潮潮落下,每一潮雨都似乎想剝掉人一層衣服,讓心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切都籠罩於朦朧薄霧中,昏黃的燈光和嫋嫋的炊煙,像一幅珍藏了千百年的中國畫。人們的嘴裏一邊吐著抱怨的字眼,一邊把壓在箱底的冬衣一件件裹上。那刺骨的風還扯著嗓子怪叫,在屋外回旋,從門縫、窗戶縫,從人們的領口、袖口往裏灌。人們不敢出門,不敢幹活,隻好在大火炕上打著漫長的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