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你過來一下。"樊叫我了,我忙過去。他看了我幾眼,從他的眼中透出了那種讓人感動的溫和、慈愛。"有件事要先給你透個底,今年軍區給我們軍下了一個新聞骨幹直接提幹的名額,我們處裏準備報你。"
"我?"好事從天上落下來,一下砸得我暈乎乎的,我還是要再確認一下,"真的嗎?副主任那裏會同意嗎?"樊處長考慮了一下,說:"其實有些事不應該給你說,原來我們是準備報你和小薑,後來到副主任那裏審簽時,他又把小龐加上去了,現在已經報到軍區幹部部,到時候幹部部和新聞處一起定。不過你放心,三個人中,順序你是排在第一;小薑你是知道的,是下麵師裏的報道員,成績不如你突出,排第二位;那小龐是前兩年報過的,因為偽造檔案沒有通過,新聞處對他的印象很不好,估計這次也不會有什麼戲。如果沒意外的話,你這次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時,我想開口道謝,卻不知道怎樣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鼻子一酸,眼淚卻出來了,就哽咽著說:"謝謝樊處長!謝謝宣傳處!"樊也很高興,連說:"好了,好了,這也不是我一人的意思嘛。你的表現、你的成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提你大家也很服氣的。不過,"他加重了語氣,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這段時間你還要低調再低調,少說話,多寫稿,不要卷進政治部內部的一些事裏。還有,你上次的那封'讀者來信',聽說把軍務部門給得罪得夠嗆,副參謀長把柴處長叫去大罵了一通,他們可是把你恨得牙癢癢的,你不要再有什麼小辮子讓他們給抓住。等你提了幹就好了,不歸他們管了。"原來樊早知道這事了,他還知不知道軍務處已收了我的出入證呢?話到嘴邊,我又吞回去了,樊已為我的事操了不少心,這些小事就不麻煩他了。
我剛要離開,樊又叫住我:"小波,小薇高考結束了,報的是吉工大,看來問題不大,她這段時間一人在家有些悶。我經常不在家,你嫂子身體又不好,如果你空的話,可以多去陪陪。""好的!"我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這一年多來,我已經把樊處長的家當成自己的家了,他家裏的自行車壞了、窗戶的玻璃壞了、機關分的菜拿不了等,嫂子一叫我,我就馬上趕去。其實這些小事嫂子自己可以做的,還是要叫我去,幹完活就不讓走,做一桌好菜叫我吃,吃的時候她就不停給我夾菜,我還有半碗沒吃完,就給她搶去添第二碗了。她老是說部隊食堂的大鍋飯不好吃,要我把這當成自己的家,多吃點。當我知道這是她有意變著花樣在給我改善夥食時,有幾次我就借口推辭,還是被她找到辦公室來了。樊的三個女兒也與我越來越親熱了,最小的小蕊是一見麵就往我懷裏鑽,非要小波叔叔抱。生分的是小薇,叫聲"小波叔叔",臉就要紅半天。我也知道她這樣叫是有些為難,我們年齡最多也就差四歲左右。
提幹的事我沒在楓的麵前露一絲口風,我是想等到最後結果出來,再給她一個驚喜,更主要的是我想證明給楓看:怎麼樣,沒有沾你家一點光,憑我小波自己的能力就改變了環境,我是不是也挺能幹?
就為這,後來被楓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身上有一種小知識分子的清高,有一種小地方人的小氣,是典型的小男人......結果已經如此,塵埃已經落定,我無話可說。如果當初通通氣,提幹的事或許就會都不一樣。我為什麼要那麼淺薄地急著證明自己?男人就男人,男人需要證明嗎?說來說去,這還是一種沒有自信的表現。
戀愛中的人是愚蠢的,包括我。
新華社駐我們軍區記者站的陳站長來軍裏搞個采訪,需要一位熟悉情況的同誌陪著去,處裏的幹事都脫不開身,樊讓我去。樊說,陳站長是人大新聞係畢業的高材生,到部隊後寫過多篇有影響的重頭稿件和內參,好些內參都得到中央政治局領導的批示,你跟著去,可以多學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