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大整編(1 / 3)

人剛回到牡丹江炮團,欒股長遠遠看見就下樓來,從我手中搶過行李,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們團要散了嗎?回來幹什麼?"我無言以對,就自嘲了一句:"回來和炮兵團共存亡!"欒股長哼了一聲,就去忙其他事了。因為團政治處早有了文書,我就繼續當我的新聞報道員,在宣傳股辦公。原來一個人的宿舍,現在也和文書共用了。

老主任轉業走了,新主任才由二營的教導員提上來,"三把火"一把沒燒,就遇上了"整編"這茬。他定下每周一開政治處的"交接班會",我在電話裏每個人都通知到,又去每個股長家挨個通知了,可第一次開會,連我在內卻隻到了五位。主任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辦公室要麼就沒一個人,要麼就來得很齊。來了就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著一些傳言,每聽到一個傳言就會讓人升起一些希望,或者讓人意誌消沉下去。聽說我們這個師隻留一個團,劃給牡丹江軍分區,其餘的部隊一部分到延邊的守備B師,一部分到北安的守備D師。就有人爭論是去延邊好還是去北安好,或者是留在牡丹江好,大家充分民主,討論熱烈。一會兒又有人說:"我們這個師要把全部的重武器移交給預備役部隊,集體轉改武警。"一想起穿上武警服的神氣樣,有人就開始高興了。但是馬上就有人站出來反駁:"這是做夢娶媳婦--盡想好事,聽說武警都要裁,還用解放軍改?我們師的去向是集團軍地炮旅和軍直單位。"一聽說是要去軍直單位,有人插話問道:"那不是去了春城?"那反駁的人當然就一臉的不屑,肯定地說:"是啊,這下我們就可以從這個窮山溝跳到大城市了!"一般來說,我都含笑聽他們議論,很少發言。月亮走,我也走;讓我到哪我到哪,讓我複員我複員。

這時,師機要科直接給我送來了一封軍內機要通信。我怎麼會有機要通信?拆開一看,大吃一驚,是集團軍軍長給我寫的親筆信,信上說:"小波同誌,你的事我從北京回來後聽說了,對一些問題,部隊有自己的處理方式和規則,你受了委屈。這樣也好,你多在基層吃透情況,了解部隊,磨煉自己,你會更成熟的。這次你們師整編,我相信會有好的部隊領導發現你的;如果你去的部隊不理想,不能發揮你的作用,你可以直接給我來信。祝你早日成才!"我看完信好久了,手還在抖個不停,還沒從激動勁兒中緩過來。欒股長看了後,也很感慨:"早就聽說軍長交過一些士兵朋友,沒想到他還會親自給一個兵寫信。"

好了,隻要有軍長這一席話,我受再大的委屈也值了。

說來好快,不幾天,整編教育就開始了。集團軍專門來了工作組,由副軍長帶隊,浩浩蕩蕩開到我們團。動員大會上,團長深情的講話被掌聲一次次打斷,他說:"我們這個團從成立以來,就在集團軍的序列裏和友鄰部隊一起生活、訓練,現在國防形勢發生了變化,需要我們這個團整編、撤銷,我代表全團官兵,向軍首長表個態:堅決擁護中央軍委的決定,服從上級指揮,為國家和軍隊站好最後一班崗!"說著,說著,突然,他淚光一閃,說, "但是,當著軍首長和全團官兵,我想要說句心裏話,作為一團之長,我更願意帶領全團將士奔赴前線,就是全部戰死,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序列中還會有我們的番號......"這時,他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台下的人全都眼睛紅紅,心裏發酸,有的兵甚至失聲痛哭了。

一旁的副軍長對會場的氣氛陡轉成這樣,明顯有些不滿,忙拿過話筒,眼睛朝下掃了幾下,神情威嚴地說:"守備A師在集團軍序列裏的這些年,為集團軍的全麵建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牢牢守衛著祖國的北疆。正是有了你們,才有了我們偉大祖國的繁榮和昌盛,有了牡丹江的穩定和發展。但現在形勢和任務變了,需要我們這個師整編,怎麼辦?兩個字:服從!還不夠,再加兩個字:堅決服從!軍隊是什麼?是堅決服從黨和國家意誌的武裝集團。國家一聲令下,需要我們拿槍就拿槍,需要我們脫軍裝就脫軍裝!"他的聲音放慢了,"更何況我們在座的大部分同誌還不脫軍裝,隻是換一個部隊嘛!我勸我們的同誌不要輕易掉眼淚,毛主席說過一句話,我這裏換換: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整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