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門是大明皇宮的第一道防線,城門朝南,有鼓樓,箭閣,掛有大鍾,看上去氣派威嚴,巍峨高大。
出了承門就是長安街,有一道護城河,橋頭,溪水,楊柳依依,看上去頗為精致。
現在擁擠過來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他們淚流滿麵,激動的語無倫次,起先都還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跪趴在地上,呼搶地的高呼大叫。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無不是老淚縱橫,竭嘶底裏。
有的是從幾輩傳下來的,還要傳給後代,‘賤籍’在身,永生永世都被套牢,禍從先祖來,綿延到子孫,本以為永世難休,卻沒有想到,今朝皇帝的一道旨意,就將他們給‘釋放’了!
賤籍,真的是太可怕了,一旦被錄入,這輩子都再無翻身之地,淒淒慘慘,注定結局悲涼!
“吾皇萬歲!”
“大明萬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聲音漸漸統一,上萬人在高呼。
城牆上,幾道門前,路邊,河水旁等等,心‘看護’的巡防營士兵們,都目瞪口呆,相互對視著。
這種情況,還從未出現過,這上萬人的大喊聲,隻怕整個皇宮都能聽到。
也確實如此,從深宮裏的仁壽宮到慈寧宮,再到內閣,全都聽清了,宮裏宮外的人紛紛出現在門口,遙望著承門方向,好奇與誘惑,更有擔心。
走在半路上的朱栩,側耳聽著,嘴角泛起一點笑容來。
永寧拉著朱栩的一角,道“皇叔,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是朝賀嗎?”
朱栩搖了搖頭,心裏有些感慨的道:“一朝得自由,滿門皆相賀。”
永寧聽不懂,懵懂的跟著朱栩往前走。
鄭友元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站在承門上,看著無數的人頭晃來晃去,心裏一陣忐忑,不敢冒頭。
他身邊站在盧象升,便問道“盧大人,這該怎麼辦?”
盧象升是接到旨意在這裏候著的,同時也是坐鎮,以免有人借機生亂,瞥了眼鄭友元,道:“皇上就要來了,鄭大人還是不要隨意開口的好。”
鄭友元神情微動,道:“皇上會來?”
盧象升沒有多,隻是手握刀柄的看著樓下。
人現在是越來越多,士農工商,各種‘籍’幾乎都有,衣衫襤褸者有,華麗錦服者有,夾雜其中,表情千姿百態,人影幢幢。
朱栩在一片呐喊聲中上了承門,站在正中,悄悄向下看去。
隻見人頭攢動,從這邊的牆角到對麵的牆根,甚至是不遠處的長安東西兩門,東西公主門都擠滿了人,站著,跪著,蹲著的都有,聲音錯綜複雜,已經難辨清楚。
朱栩隻露了半個頭,內心裏有了一絲波動。
這些年他做了太多的事情,但都沒有這一幕來的讓人感動,心潮起伏。
盧象升站在身側,一直都沒有話。
鄭友元心的看著朱栩,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另一邊,李香君蹲在牆角,永寧要踩她的肩膀往上爬,歪歪扭扭,搖搖晃晃,就是上不去。
朱栩順手敲了她一下,看向鄭友元道:“國旗準備好了嗎?”
鄭友元上前一步,道“回皇上,還沒有,正在趕製。”
朱栩有些感慨,這個時候,要是有一麵國旗在身後迎風飄揚,再奏起國歌,那該是多美好的一個場麵。
果然,有些事情還得拿著鞭子抽他們,不能放鬆半點。
曹化淳上前,遞過一個大喇叭給朱栩,同時,一個長凳擺在了朱栩身前不遠處。
朱栩接過來,深吸一口氣,這樣的大場麵,他不是第一次見,可還是有些忐忑。
又向下看了一眼,朱栩踏上凳子,神情冷峻,目光炯炯。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在朱栩冒頭的刹那,樓上樓下所有的士兵,所有認識朱栩的人,拜的拜,單膝下跪的單膝下跪,聲音洪亮,在嘈雜混輪的聲音中,整齊劃一,湧出一絲不一樣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