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最有名的狀元樓。
這裏不知道有多少文人騷客來過,留下了無數的詩篇,儼然成為一種文人聖地。
這種聖地,自然不是一般人來得了的,非富即貴。
一處包廂裏,桌上擺滿了江西的特色菜,有魚有肉,酒香四溢。
七八個基本上都是肥胖中老年人,圍聚在一圈,這些人穿著華麗,腦滿腸肥,腦門上都是油膩,一個人伸手抓著手裏的嫩雞,撕咬著雞腿,含混的道:“不就是抓了幾個當官的,又能怎麼樣,我們見的官還少嗎?”
“是啊,不管他是哪裏的人,我們總有辦法變成我們的人,如果不是我們的人,他什麼事也辦不成!”
“靖王來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咱們了算!咱們雖然管不了誰當官,但咱們能保證誰當不了這個官!”
“我聽,靖王弄了一個名冊,要將江西的官員一網打盡,哼,真是不知高地厚!”
“如果沒有我們,他們能成什麼事情,能收上稅嗎?有人會幫他們做事嗎?他們有一點銀子嗎?”
一群人在大吃大喝,冷笑連連。
現在的地方,除了省一級有朝廷的撥款,府縣基本上是窮的叮當響,依靠著地方士紳過活,如果這些士紳稍微為難,這些當官的就會非常難受。
在曆史上,不管是陝西的民亂,還是滿清入關如入無人之境,都是地方府縣早就油盡燈枯,根本沒有一絲抵抗的力量。
所以,這些士紳有足夠的自信,不管誰來做官,他們都讓他們俯首聽命,否則就讓當不下去!
在另一邊,河邊一座青樓之上,歡聲笑語,琴瑟琵琶,靡靡之音,在水麵上波光粼粼,閃動不休。
一群官員在摟著衣著暴露的姑娘,大聲唱和,吟詩作對。
雖然朝廷取消了賤籍,但不能讓這種營生消失,反而助長了,大明各地,不知道有多少秦淮。
“周大人,今怎麼樣啊?”一個八字胡的老頭,看著中間的中年人,笑眯眯的道。
中年人瞥了眼懷裏兩個十六七歲,嫩的要滴出水來的女孩,暢快的笑道:“好好好,非常好……”
邊上還有五六個比他一點的人,一看氣度都是做官的,紛紛附和,都是一臉興奮,酒過半酣,滿麵通紅。
“你們不要怕,靖王又能怎麼樣,朝廷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咱們這……”
中年人在懷裏姑娘喂了口酒,大著舌頭道:“從巡撫衙門,到地方末流吏,哪一個能脫離地方士紳,他們不要吃飯,不要人做事了嗎?什麼三百多人名冊,他就是一百,你看看,還有人給朝廷做事嗎?”
“實話告訴你們,不滿朝廷的大有人在,我之前還聽有人聯合要罷朝,集體辭官,到時候看朝廷的怎麼辦!別以為咱們好欺負,咱們官雖,可離開咱們他辦不成事……”
聽著中年人的話,一群人立即跟著附和“那是那是……”
推杯換盞,軟聲膩語,是一夜到明。
巡撫衙門,靖王坐在主位,樊一蘅陪站著。
靖王不但是當今少有屹立不倒的親王,還是內閣排名第三的閣臣,平時雖然低調,但他的能量誰都不敢覷。
樊一蘅曾今是順府府丞,卻也沒與靖王打過交道,他看著內閣的飛鴿傳書,看著靖王道:“王爺,真的要一次性動手嗎?下官也是有計劃的,這一年已經對省級官員進行了摸排,打算用兩到三年完成官員的調換……”
靖王坐在那,麵無表情,目光一直看著外麵。
這些年,他一直很低調,低調到眾人都忘記了他,忘記了督政院的職能。這一次,他確實有私心。
他要好好的利用這次機會,讓大明上下知道他的存在,知道督政院的權威!
靖王沒有話,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臉色堅毅,目光炯炯,渾身都透著幹練氣息的中年人,道“準備好了嗎?”
中年人是江西刑獄司的主事人,他一抬手,道:“回王爺,名冊已經發下去,三百人已經點齊,總督府那邊會協助,一切準備就緒。”
靖王站起來,道:“那就動手吧,先抓捕貪官汙吏,然後依次偵辦,凡是有罪的,一律重懲!江西上下必須要明白,反腐是皇上,朝廷一直最重視的一件事,並不是刻意針對江西,也不會搞誅連,毫無節製的擴大,你們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樊一蘅等人心神一凜,立即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