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別
雨水將鮮血衝刷，混入淤泥之中便再也找尋不到蹤跡，顧鹿鹿衝上前去欲要將落英姨扶起來，卻被林樹台握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行為。
顧鹿鹿抬頭，怔怔地看著他：“學長……”
“我來。”
林樹台這般說著，閉緊了雙眼，旋即邁開沉重的步伐，彎腰將落英姨抱了起來。
他很低聲的說道：“我去找個地方安置好她，待會兒便回。”
“學長……”
顧鹿鹿很是擔心對方。
但沒有辦法，林樹台下定決心的事情是不容改變的，即便聽到顧鹿鹿擔心的聲音，也隻是回過頭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無妨，我沒事，去去便回，你——”頓了頓，“照顧好自己。”
“嗯。”
顧鹿鹿仿佛能夠知曉林樹台下一句要說什麼。
照顧好自己。
你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人了。
顧鹿鹿眼睜睜的看著大雨衝刷他的背部，渾身濕漉漉的往遠處走近，卻別無他法。
形勢緊張，她根本無暇去給予林樹台更多的安慰——還有數以千計的人的性命，甚至是數以億計的性命，握在她的手中。
顧鹿鹿深吸一口氣，看向遠處。
然後，邁開步伐，一步一步的踏入這漫天雨簾之中。
雨，仍然在繼續下。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體力不支。
但那時空之獸卻絲毫沒有體力方麵的問題，顧鹿鹿甚至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對方完全可以打個三天三夜都不停歇。
倘若再繼續強撐下去，所有人都會變成甕中之鱉，被那時原任意拿捏，即便顧鹿鹿再不肯承認——他們也的確需要歇息歇息了。
顧鹿鹿握住柳虞嫣的手，低聲道：“要不我們直接逃出謝爾蓋斯？”
“逃，往哪裏逃？”柳虞嫣低笑一聲，“除了硬著頭皮繼續戰下去，我們沒有別的法子——”
時原，他們所有人都無可奈何。
即便是集結了所有學院高層的力量，也是死的死，傷的傷，顧鹿鹿已經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那塊星辰之上。
至於時光碎片，依然沒有絲毫頭緒。
柳虞嫣低聲哀歎一句，她休整片刻後，抹掉臉上的血珠兒，繼續往前邁去，背影瀟灑：“怕什麼？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最開始這條路就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走，也不怕！”
柳虞嫣一向是溫柔而堅定的，她很少用這種擲地有聲的語氣開口說話，如今顧鹿鹿聽到，便含笑笑了兩聲，也跟著站了起來。
的確，有什麼好怕的？
死又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不過是將腦袋放在那裏，讓旁人砍上一刀而已。
顧鹿鹿提起自己的紅纓刀，再次衝入那無邊戰場之中。
廝殺上，刀光劍影，混雜一片，血宛如彙聚成一條溪流，又被那渾濁的雨水衝散，浸入無邊淤泥之中，屍體不斷累積，即便血流成河，也無人鬆開手中的武器。
他們知道，不是進，便是死，故此誰也不肯鬆手。
這或許就是謝爾蓋斯數千萬年以來的一種教習——這是屬於謝爾蓋斯的力量，刻在每個人的骨子裏。
顧鹿鹿狠狠一刀劈在了時空之獸的背上，卻見不遠處，最後一個學院高層已被時原狠狠甩開，他們的背後，再無人護著。
顧鹿鹿殺紅了眼，手中紅纓更是迅疾而猛烈，一下一下，死死地劈在時空之獸身上，竟被她兩三刀斬殺，鮮血噴濺全身。
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了。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顧鹿鹿一個晃神，驀地發現不遠處的靳儒再次衝入了近戰圈子，似乎要護住柳虞嫣……
顧鹿鹿瞳孔針縮，刹那間耳邊聲音全無，靜寂無聲。
在靳儒護住柳虞嫣的同時，那時原驀地一個抬手，掀起一抹冷笑，看向顧鹿鹿：“還是不肯將時空碎片交還嗎？”
顧鹿鹿怔怔的望著，下一秒，時原微微抬了抬手，朝著柳虞嫣的方向一推，數刀銀光，自空中舞過，竟像是撕破了時空，帶來了空間的扭曲一般！
“虞嫣！！！”
柳虞嫣猛地將靳儒撲倒在地，將這個一直都護著自己的男人，護在了自己的身下。
靳儒傻在那裏。
從靳儒的角度，他沒有辦法看到柳虞嫣背後慘況，顧鹿鹿卻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腳軟順著樹幹滑下。
柳虞嫣的背後全都是深插的刀柄。
密密麻麻，覆蓋在她的整個後背，鮮血將衣物浸濕，蒼白得臉色更是被襯得觸目驚心。
“虞嫣……你沒事吧？怎麼樣？”靳儒嘴唇瘋狂的發著抖，想要翻身站起來，然則一向力氣很小的柳虞嫣不知道是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竟死死地壓在靳儒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