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狗二戳戳冷逾的手,【要不…你再讓裴霽安給你治療一段時間?】
“不。”冷逾回答的果斷且幹脆,“是他先不要我的,我不會再讓他靠近我了。”
【你這…】狗二覺得現在的冷逾像個別別扭扭的孩子氣。
手邊的屏幕突然亮起,刺耳的鈴聲引得冷逾側目而視。
看到來電人是誰後,他猶豫了下,還是點了接通,“…哥?”
冷煬擔憂的嗓音順著聽筒而出,不輕不重敲打著鼓膜,“小逾,你的病是不是又犯了,洵美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了你的情況。”
冷逾張了張嘴,剛想說“我沒事”,冷煬像是料到他會說什麼似的堵住他的話,“別跟我說你沒事,你自己的病你自己心裏清楚,走.私案已經破了,不要再拿工作當借口!”
似是覺得語氣有些強硬,冷煬慢慢放平語調,“小逾,聽哥的話,明天去裴醫生那裏。”
冷逾捏著手裏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在那些話吐出來的最後一刻悉數咽下。
“…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的冷煬像是鬆了口氣,嗓音帶著笑意,“都這麼大人了,別再讓哥擔心,哥手頭這個實驗要趕在陸遷回國前完成,可能顧不上你,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不管冷逾長多大,在冷煬眼裏還是笨手笨腳的小屁孩。
“我知道的,哥不用顧忌我,好好做實驗吧。”冷逾說完便掐斷了電話。
他摸索著伸手按下開關,落地燈滅掉以後,整間屋子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他摩挲著頸間的佛串,視線落到窗外大作的風雨,久久不語。
*
黎明才至,暴雨初歇。
他打開窗戶,帶著涼意的空氣湧進來,被衝刷過的世界充斥著幹淨的色彩,這場暴雨並未在公眾的情緒裏留下太多痕跡,除了某個人。
冷逾推開主臥的門,房間一角點著橘黃色的小燈,chuang上的被子鼓起很小一團,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冷逾眼神放空,透過安穩的表象似乎又看到那個朝他露出害怕與畏懼的表情的季洵美。
他定定看了屋內數秒,轉身離開。
外邊天光未亮,潮濕的海風撲麵而來,冷逾披著一身寒意來到醫院門口。
時間尚早,但街頭的流動小販已經張羅著出攤,煎餅餜子與豆漿的香氣爭先恐後往鼻子裏鑽。
冷逾停好車,現在還不到醫院上班的點,他便拎著頭盔坐到街邊的長椅上,漫無目的地打量從他身邊經過的路人。
不知坐了多久,有人突然拍了下他的肩。
衝鋒衣上的露水順勢落下,驚醒閉目養神的冷逾。
冷逾迅疾扣住橫在他肩頭的那隻胳膊,小臂發力,作勢要將那人過肩摔,可另一隻手剛抬起,就被人輕柔地握住。
“冷逾,是我。”
熟悉的嗓音自頭頂落下,冷逾鼓起的肌肉緊繃一瞬,又倏地放鬆,外泄的殺意像下浮的鱷魚退回水中。
冷逾鬆開手,站起身轉頭與裴霽安麵對麵,一邊整理衣服的褶皺,一邊說:“裴醫生,早上好。”
裴霽安腋下夾著公文包,左手提著豆漿,麵容溫和地看著他,“早上好。”
枝頭嘰嘰喳喳的鳥雀不叫了,周遭擁擠的人潮不鬧了,頭頂的天也好,腳下的地也罷,似乎都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而變得平靜。
裴霽安上前把豆漿遞給冷逾,“剛剛停車的時候就看到你在這裏坐著了,我猜你還沒吃早飯,就給你買了這個。”
他頓了頓,“不加糖的。”
冷逾喝東西有個小習慣,他不喜歡一點甜味,而這個習慣隻有跟他特別熟悉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