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喝道:“我司空曙豈是逃命之人!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會救你出去!”
婆娑道:“可是……可是……”
公孫武笑道:“好氣概!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
劍芒一引,竟然將五萬士兵的全部殺意與真氣一齊聚結在長劍劍鋒之上,玄功跳變,裂電一般向司空曙飆去。
這一劍滿含殺氣,所取方向刁鑽古怪,與司空曙、婆娑的心房連成一線。
司空曙一聲怒嘯,他長劍正被三名士兵裹住,回撤不及,公孫武蓄勢已久,這一劍真如轟雷電閃,瞬間就到了他的胸前。
突聽一人喝道:“住手!”
這聲呼喝竟如炮彈一般,直衝公孫武劍尖,真氣激蕩,公孫武長劍嗡然聲響,直彈了起來,“刷”地一劍,將司空曙的束發金環割斷。
公孫武身勢立即端凝不動,如同石柱,厲聲喝道:
“誰!”
隻見藍衣人從大魔國牌坊中慢慢踱出,蒼白的臉上滿是怒意。
公孫武笑道:“沒想到你命這麼大,方才那一擊居然沒有打死你。”
藍衣人道:“你倒行逆施,無所不用其極,早晚會死於自己之手的!”
公孫武哈哈大笑道:“我自知天下再無人能殺我,死於自己之手正是得其所哉,又有何憾?”他的麵容倏轉淩厲,“倒是你,你怎麼突破聖王禁製的?”
藍衣人道:“我早說過我很久以前就曾嚐試過進入此中。以前我不能,現在卻能夠了。”
公孫武道:“你既然能突破聖王禁製,想必魔法高到無法形容的境界了。怎麼,想用這樣高明的魔法教訓我?看不慣我的卑劣行徑?”
藍衣人淡淡道:“自然會有人殺你的,卻不是我。我所能做的,就是阻止你現在殺人。”
公孫武冷笑道:“就憑你?”
藍衣人不再說話,卻盤膝坐倒,雙手放在膝蓋上,雙目閉起。
那四位老和尚的眼睛卻倏然睜起,一齊驚叫道:“大伽葉波?”
藍衣人臉露微笑,再也不答。他臉上的微笑似乎越來越多,漸漸從他的臉上向四周飄散而出。每一片微笑飄出,周圍的空間就靜了一分。
那四位老和尚的臉色齊變,各自盤膝坐倒,自眉間放出一道毫光,紛呈菩提明鏡之相,將全身護住。
司空曙就覺身上一緊,精神中卻莫名地一鬆,仿佛掛懷許久的事情已經完善地得到解決,再也不用有任何擔心了。
這溫暖而如意的感覺自他心底升起,立即化做浪潮一般的巨渦,向身體中的每個角落侵襲過去。靈神中一片寧帖,毫無警訊。司空曙雖然心知這種感覺極度危險,卻由衷地不願抗拒它的吸引,慢慢這種感覺跟真氣相合,引導著真氣按照另一種軌跡運行起來。這一切仿佛本來就是天地間最自然的事情,再也沒有任何人會抗拒。
突然輕輕幾聲爆響,那四位老和尚的護身毫光同時散去。司空曙奮起最後一點清明感覺向外望時,隻見世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存在以及自然,都隨著藍衣人最後一個手勢,被固結成白茫茫的永恒靜止。
宛如最後的虛空突然破碎,司空曙心脈最深處突然有一種感覺升起,迅速盤旋纏繞,如同萬裏長空中卷過的一道長虹一般,瞬間將全部身心收束一起,各種真氣猶如弱喪而歸,紛至遝來,在這道長虹的卷舞之下,潮湧而回他們本來的位置。司空曙一切感知如同冬眠複蘇一般,一點點隨著春雷陣陣而驚醒,他的意識重新認識到生存與存在,在身體中震醒。
幾乎是在同時,公孫武也倏然張開了眼睛。司空曙不及襲敵,反手抱起婆娑,向後縱去。周圍的士兵們尚還陷落在永恒的靜止與迷失中,渾沒有人來阻止他。公孫武看了他一眼,再次閉上眼睛。
司空曙心頭突然興起一陣莫名的不安,急忙轉頭望去,隻見藍衣人鼻間垂下兩條血跡,已然死去。
司空曙大吃一驚,急忙抱著婆娑縱了過去,但見藍衣人周身經脈盡斷,早就死了多時了。他的身形仍保持著端坐的姿勢,臉上的那抹笑容卻顯得如此空寥而落寞,就像藍衣人這個人,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應該終於何處。司空曙忍不住滴下眼淚來。
那四位老和尚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來,歎道:“施主也不必傷心,生於無常度,死於伽葉波,也許是對他最好的解脫。”
司空曙站起道:“大師……”卻一陣哽咽,說不出話來。
那老和尚歎道:“當世有此才俊而我們不知,看來老衲的確老了……禪宗再也不管此間之事,施主,以後好自為之了。”
煙花電滅,空中紛紛落下一片花雨,那四位老和尚竟自走了。大伽葉波隨著藍衣人的歿去,也逐漸消解威力,五萬士兵漸漸醒來。
司空曙歎了口氣,走上前抱起藍衣人的屍體,向外走去。
突然大殿中響起一聲淒厲的呼喊:“小鐵!你不能就此死去!”一人身影若鷹,激旋空中,一掌向司空曙拍至。
司空曙歎了口氣,擰身縱開。那人劈手將藍衣人奪過,身形一晃,突然跪倒,將藍衣人托在胸前,嘶聲道:“小鐵!你不能死!我答應皚兒照顧你,我不能看著你死去!”
藍衣人臉色灰白,生機已斷,卻哪裏說得出話來?元天縱雙目盡赤,將藍衣人摟得越來越緊,突然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陣踉蹌。旁邊幾位天空騎士急忙搶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