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就勢一撈,將那白光撈在手中,笑道:“果然是個蛾子,隻知道吐絲。我看你能吐多長!”王度這才看出那道白光原來是一道蠶絲,一段還連在怪物的口中,一段纏在海拉爾手中。海拉爾一聲大喝,倏地向後猛拉,將那絲繃得挺直。怪物似乎並不舍得將絲繃斷,十幾隻眼睛明滅閃爍著,也用力與海拉爾抗衡。海拉爾就勢反手彈出,一道勁力隨著怪物反扯之力飆出,將那怪物打了個跟頭。
那怪物霍地蹦起,“轟”的一聲怒叫,突然森寒的目光向著眾人一掃。王度就覺一股濃重的憂鬱之氣從怪物的身上升起,如實質一般向四周擴散開。怪物眼光一掃,海拉爾冷哼一聲,一側身,站在了那女子的身前。那怪物目光更不停留,向王度橫掃而至。王度猛然間就覺精神一緊,仿佛虛空中什麼巨力突然勃發,將他的精神突然包住,向中間擠緊。
那巨力似有似無,仿佛不著俗相,又仿佛重於山嶽,其中又有種柔媚之質,暖洋洋地從四麵侵來,將整個精神浸住,浮蕩晃漾之間,讓人不禁心生不必抵抗,隨遇而安之心。王度心下警惕,急忙催動先天元精,將精神由虛反明,空瑩自濯,再無渣滓,而至於無常之境界,遙想宇宙一片光輝普照,萬事萬物無不在其籠中,自身為天地之永長,於極大處冷然凝視著這個世界。於是精神油然而生無窮大力,將那束縛排開。但那巨力竟然奔騰鼓湧,將他的精神包了個水泄不通。漸漸巨力中生出無量變相,竟然要將他的精神實質化,然後摧毀之。雖然王度精神力量之強,乃亙古以來少有,但他方經大難,精神運用極為梗塞,好多微妙之處都不能從容施為。這巨力又靈怪至極,尋罅抵隙,隻要王度有絲毫的疏忽,就破關而入,由內而外壞其神通。王度不敢大意,再抵抗一陣子,盤膝坐下,全力催動精神力量與之相抗。也虧他的精神力量與眾不同,於極微小的運用中就能生大威力,漸漸反守為攻,與來襲的巨力糾結一起,鬥了個旗鼓相當。雖然不能震開巨力的圍裹,卻良足自保。王度更領悟到這巨力一定是那怪物的精神運用,當下全力施為,不但防固自身,還將那巨力一並困住。那怪物眼睛盯在他身上,十來隻凶睛明滅閃爍,也是不動。王度卻合眉打坐,全力以拚。
司空曙首先看出不對,知道王度自身傷患頗重,絕沒有能力跟這樣凶毒的怪物相抗,當下長劍一引,光芒閃動處,向那怪物一劍劈來。那怪物隨手一指,一道烏色光華將司空曙的長劍擋開。司空曙劍鋒一轉,劍尖突然射出尺餘長一段青芒,向怪物橫戳而去。芒色青森,一戮之力雖然不大,但芒尖三四尺前的空間全被撕裂,威勢相當駭人。那怪物似乎也知道司空曙這一劍的厲害,就見它一隻眼睛突然騰出一道光華,在空中極亮地閃了一下,向司空曙當頭罩去,隻一閃就沒有了。司空曙長劍挺出,正要將那怪物刺個透心涼,被這光華一照,猛然就覺麵前一亮,似乎眼前根本沒有什麼敵人,也根本不是在覲德殿中,麵前展開的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微微的風帶來剛收獲的葡萄的香氣,遠處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鄉鎮裏的姑娘們都聚在一起,正舉行著盛大的慶典,祝賀今年葡萄的豐收。釀酒機轟隆轟隆地響著,甘美的酒液不斷地湧到酒槽裏。人們就隨手捧起這甘露一般的汁液,大口大口地喝著,一麵縱聲談笑。熊熊的篝火燃燒著,濃鬱的酒香彌滿了整個天地間,似乎連遙遠的雪山都受了這感染,麵色也變得粉紅。
“多美啊。”司空曙不由自主地感歎道。猛然一聲淒厲的吼聲,滿天的美景突然化成一道巨力,重重擊在司空曙的心靈上。司空曙猝不及防,所擊之處又是他心靈最脆弱之處,當下心神猛地受創,踉蹌後退幾步,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去。這下不由大怒,天武劍氣全力施為,就見滿天的劍氣“哧哧”作響,交織成一個冷森森的大圓,向怪物當頭罩下。那怪物噴出一口黑氣,將劍氣阻住,司空曙倏地一聲大喝,連人和劍一起縱上,一劍挾雷霆之威,當頭劈下!隻聽怪物“吼”的一聲慘叫,半邊身子已經被司空曙這一劍劈落,隻沒有鮮血流出,在傷口處鮮紅的血肉翻湧著,隻不向外流動,看去詭異醜惡無比。那怪物似乎怒極,“吼吼”連叫不絕,精神卻為王度吸住,不能施展全力對付司空曙,急得直在當場暴怒。司空曙雖然一劍得手,卻也被他身周彌漫的黑氣掃了一下子,當時雖不覺什麼,但半邊身子卻越來越麻,急忙看時,被掃中的地方已然黑了一大片。那黑色深入肌膚,如同墨染,而且隨著血氣的行動不住往四下擴展。司空曙急忙運氣數轉,黑氣方才漸漸消淡,不由暗暗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