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指婚(1 / 3)

式樣精美的宮燈一盞一盞的掛在甬道兩旁,配合著兩旁昏黃的路燈,在青石板路上倒映出暈黃的影像。

正月裏,最熱鬧的兩天莫過於除夕和十五。可惜我現在的宮女身份,不能一覽這古老的北京城夜景,想來那裏的花燈肯定更加精美絕倫,別有一番韻味。

出了永和宮的大門,就是這條甬道,突然想起除夕那天晚上在這裏見到蔓兒的情景,現在的蔓兒應該在瀟瀟那裏吧。無論四阿哥怎麼想,無論以後這個蔓兒會不會成為一種隱患,既然已經做了,再無道理去杞人憂天。

甬道上滿是三三兩兩賞燈的宮女,一貫沒有表情的臉上顯現出難得的孩子氣,燭光搖曳下,宮人身上褐灰色的錦袍玉緞忽明忽暗,斑駁陸離。

冬日刺骨的冷風打在臉上,冰割一般。這樣的天氣讓我在無心情去賞燈,轉身向回走,隻想著守著暖爐趴進被裏再也不用出來。

低頭看路,一隻腳剛踏過甬和宮的大門,迎麵便撞進一個毛茸茸的懷抱。這貂絨的外衣質地可真是不錯。我恍惚的想著。

“這大冷天的,你穿這麼少幹什麼去了?前兒個還受了風寒,這會兒子也不知道珍惜著自己的身子。”胤禎將我扶正,兀自皺眉看著我,語氣中透著輕微的埋怨。

“勞煩十四阿哥惦記了,簫凝沒事兒。本還想著要跟十四阿哥道謝呢,可巧這幾日都沒見著您。”

胤禎濃墨般的眉再次聚在了一起,這大過年的誰敢跟他過不去,動輒就皺著眉頭,這麼年輕英挺的臉上總出現這般表情真是有刹風景。我不自禁的想伸出手將他的眉心撫平。

“凝兒你跟我說話怎麼總這麼生疏客氣?”

啊?我被他這話說得一愣,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的收回。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句話,哪跟哪啊這是?

“算了,整天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胤禎無奈的擺擺手。

真是天大的笑話,大冷天的腦子凍得有些不轉,跟他說話又基本上是“雞同鴨講”,竟然被他一句話概括成“整天迷迷糊糊”!

腦子裏裝了什麼?當然是腦漿,不然你以為是豆漿嗎?!再說我倒是想迷迷糊糊、舒舒坦坦的過日子了,可整天在這深宮大院,吃人不見血的地方,你額娘又不是什麼“省油”的主兒,天知道她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另有企圖,或者隻是心血來潮,哪天看我不順眼了,把我拖到菜市口哢嚓了,我不死的比竇娥都怨!

我斜瞥了他一眼,剛想為我的智商平反,卻再次被他打斷。我今天是不是沒發表言論的主動權了?!

“我生日你怎麼沒什麼表示?”

“……”

這胤禎今天說出的話怎麼都這麼驚天地,駭鬼神啊。他堂堂一阿哥過生日送禮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小破宮女的禮物吧?!看來這人情可真不能隨便收,上次隻不過收了他點治風寒的藥,還是他自願送的,(更虧的是那藥於我而言根本就沒什麼用處)今天就得讓我補回來。人心叵測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啥時候過的生日啊?

估計是我疑惑的表情泄露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胤禎今晚第三次皺起了他那頗為好看的眉頭。

“你不會不知道我的生日吧?!”

我茫然搖頭,心裏不停的捉摸著,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孩,過個生日還非得弄個天下皆知,我不知道你生日有錯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每年的正月初九就是我的生日,以後不準再忘了!”他說的異常堅定,字字擲地有聲,似乎每個字都要敲定到我的心裏,刻上深深的烙印。

“好!”我爽快地答應。看他今天這架勢,似乎我不答應也不行,反正思想這東西誰也阻止不了,記不記得住還不全聽我的!

胤禎的臉上瞬間綻開了笑容,冷月暖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十四阿哥若是沒什麼事,簫凝就先行告退了。”大冷的天,再這麼陪著他站在這裏,他送來的那些藥可真就有用武之地了。

“你剛才去哪了?”胤禎伸手攔住正要走開的我,說道。

“沒去哪,去看看燈。

“這地兒賞燈多沒意思,咱們去禦景亭吧?那裏才是賞燈的好去處呢。”他邊說,邊拉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禦景亭建在禦花園東側的假山之上,和瀟瀟到故宮遊覽的那天,我就已經對那個亭子覬覦已久,總想著爬上去看看,可惜已經被封了,假山腳下,樹立個大牌子,白底紅字的警示,“不得攀爬”。現在聽到胤禎說要去那,我自然是高興,可這天又實在太冷,我在溫暖與好奇之間做著激烈的鬥爭,最後決定,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後天氣晴好了,我去的機會多著呢。

“那個……謝謝十四阿哥美意,可今天這天氣實在太冷,簫凝風寒剛剛痊愈,賞燈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小心翼翼的措辭,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地方,隻要主子有興致,我一個奴才,就是死,估計都得到了禦景亭再死!唉!這可惡的封建製度。

胤禎停下腳步,竟毫不猶豫的脫下他身上的貂絨披風,披在我身上,他晶瑩修長的手指擺弄著披風領口的紐扣,一顆一顆的將它們係在一起,然後退後一小步,笑眯眯的看著我,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欣賞他的傑作。

“這樣就不冷了吧?”

我無奈的點頭,這下好了,借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