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卓府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祥和,歡笑也重新回到了卓漢臣的臉上。再也沒有人提到項通,再也沒有人提到紫煙,大家重又開始了他們簡單平淡的生活。
冰燕和仲傑似乎也失去了好奇心,他們很少再打聽有關那件血案的消息,而是將興趣轉移到了遊山玩水上麵。每日裏倒有大半天的時間在外玩耍,甚至很晚也不歸宿。有一天早上,冰燕對綠荷說:“我已經和卓老爺說過了,這兩天你不用伺候我。我和表哥要到杭州城外一個朋友家裏住幾天,估計要四五天之後才會回來。”
果然,當天晚上,他們沒有回府,第二天晚上,他們依舊沒有回來。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在確定他們不會回來之後,某個人決定開始行動了。
當天的月色算不上皎潔,月亮上始終都蒙著一層薄薄的黑雲,使這個夜晚看起來不但昏暗而且有些陰森。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東跨院的廂房,那裏正是冰燕的住處。鑰匙是現成的,她很輕易地就進入了房間。黑暗算不了什麼,她眼力很好,隻需借著些微的月光就能將房內的一切看個清楚。她謹慎而又仔細地將房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翻個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更別說“統領”交待的那件東西了。
她又潛入到仲傑的房中依樣搜索一番,也沒有任何異常。據她這幾天的觀察,淩冰燕和費仲傑應該和“統領”正在實施的計劃無關,他們最多不過是一對好奇但卻毫不知情的局外人。今天晚間的搜查更加證明了這一點,看來她可以回去複命了。
她將自己來過的痕跡清理幹淨,離開東跨院,順著回廊往後花園走去。花園的北邊是一座涼亭。她來到涼亭中,數了數地板上的方磚,然後站在最右邊第三塊方磚上踩了兩下,又在第五塊方磚上點了三點,涼亭中央的地麵忽地出現一個大洞,原來這裏就是秘道的入口!她快步走到秘道口,回身警覺地四下看看,確定無人跟蹤。此時,蒙在月亮上的那抹黑雲慢慢移開,銀色的月光不偏不倚正射在那個人的臉上,將她的麵容照得清清楚楚。
她竟是綠荷——那個一直在冰燕身邊伺候的丫環!
綠荷小心翼翼地走進秘道,秘道口的方磚隨即關閉,一切又恢複了原狀。
月亮重新鑽入那層黑雲之中,光線越來越黯淡,夜色越來越陰冷。綠荷已經下去半個時辰了,始終沒有上來,莫非裏麵另有出口,她早已離開?又或者,她在裏麵遭遇到什麼不測,再也無法回轉?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涼亭中央的方磚忽地響了幾聲,終於有人要上來了!
方磚移到了一邊,秘道口露出一張臉龐。可是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這個人是誰。他走上地麵,重又將秘道口關閉,然後快步離開涼亭。從身形上看,這人決不是綠荷。那麼會是誰呢?綠荷又到哪裏去了呢?
黑雲漸濃,完全籠住了月亮,那人的麵貌愈發地看不清楚了!
就在他即將消失在黑夜之中時,身後突然飄過一陣冷笑:“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足下做事好利落呀!”
前麵那人停住腳步,側耳聽了聽,問道:“閣下何出此言?”
“剛才下去的那位不是已經作了枉死鬼嗎?”
前麵那人不答,緩緩轉過身來,尋找說話者。他們兩人都是江湖中絕頂的高手,盡管夜色深沉,他們依然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對方的麵目。
前麵那人笑著點點頭:“你好啊,淩冰燕小姐!”
後麵那人也含笑還禮:“你好啊,卓麗真小姐!”
卓麗真眼睛快速地掃了一下,問道:“怎麼,費公子沒有來嗎?”
“他來不來並不重要,關鍵是你來了!”
麗真盯著冰燕的眼睛:“你似乎很得意?是因為自己的推測終於得到了證實嗎?”
“推測也不是憑空的妄想,要沒有抓住蛛絲馬跡,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用!”
“哦,蛛絲馬跡!在下願聞其詳!”
“比如說今天晚上帶我找到你的人!”
麗真臉上微微變色,道:“是綠荷這丫頭出了問題?”
冰燕淡淡一笑:“你用不著怪她,她盡忠職守,並沒有出什麼偏差。暴露你身份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麗真的眉梢挑了一挑:“怎麼說?”
冰燕從懷中取出那包“扁鵲堂”的刀傷藥說道:“答案就在這裏!”
麗真不語,滿麵疑惑地望著冰燕。
“這包傷藥本身倒沒什麼,可是藥包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和我頭次看見你時你身上發出的香味完全一樣。這種獨特的香粉,中原之內用者寥寥,更別說區區的杭州府啦。所以,那晚上在西樓門前與人打鬥的十有八九就是你!”
麗真心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原來那晚你也在場!”
冰燕續道:“當然,僅憑這一點也無法肯定白衣人是你。不過回到房中問過綠荷之後,我心中的猜測才大致得到肯定!”
“她還是說漏了嘴?”
“不,她回答得很圓滿,也毫無破綻!隻是,她的話總讓人不由自主地將事情和大公子卓天英聯係在一起!綠荷一向心細,說話怎麼可能這麼沒有分寸呢?隻有一種可能,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