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冷笑:“看你倆的熱乎勁兒,就是沒病不下雨,你也能留她十天半個月的。我看出來了,你對她有意思!”牛有草瞪著眼說:“胡說八道!別沒事找事!”
“找事怎麼了?我就看不慣你那副熱乎嘴臉!”喬月說著把手裏的書摔到炕上。“你摔打誰呢?還翻天了!”牛有草說著上了炕,“我揍你!”
喬月一頭拱進牛有草懷裏,殺豬似的號叫:“救命啊,牛有草要殺人了!”
韓美麗走出廂房,聽著屋裏牛有草夫妻的吵鬧,知道是因為自己引起的,她幹脆來個不辭而別。不一會兒,屋裏傳出打人的聲音和喬月的哭喊聲,喬月披頭散發地跑出屋子,衝進雨夜,跑到小學的倉房裏再也不回家。
黃昏時分,牛有草坐在炕上生悶氣,楊燈兒抱著柴火走進來,生火拉風箱做飯。她拿著抹布擦桌子擦櫃子,拿著笤帚掃地,她不停地在牛有草麵前晃動著。忙乎了一陣子,楊燈兒拉把椅子坐在牛有草麵前,用深情的大眼睛看著他說:“打開窗戶說亮話,她走了,我該來了。”
牛有草望著楊燈兒憋氣不吭,好一陣子才說:“我爹臨走的時候,我把話都說絕了,收不回來,要是收回來,那不是辱沒祖宗嗎?我聽我爹的,不想折騰了。”
燈兒問:“那咱倆的事就沒盼頭了?”牛有草低著頭:“你別逼我了,就算我這兒行,你爹那兒也行不了。”“行不行我讓你看看,你等著。”楊燈兒站起身走了。
楊燈兒回到家告訴老爹:“這回我不能聽你們的了,我要和牛有草過日子,除非讓我死。”老楊頭聽閨女忽然說得這麼絕,也來了驢脾氣:“閨女,你不能死!可咱倆得有一個死,爹成全你!”
老楊頭說罷走出屋子,燈兒娘急忙跟著走出去。燈兒怔怔地坐在那兒流淚。
牛有草聽說老驢子喝土信子了,趕緊套上馬車,把燈兒和昏迷的老驢子送到衛生院。牛有草要背昏迷的老驢子走進去。燈兒攔住:“我來背,你躲得遠遠的,別再惹他了。”
老楊頭躺在急救室床上,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楊燈兒,老淚縱橫道:“還救我幹啥?我活夠了……”楊燈兒跪在床前流著淚:“爹,你這是何苦呢?你為啥死活要攔著你閨女的道啊!你不知道你閨女心裏有多苦嗎?”
老楊頭吭吭哧哧地說:“閨女,你光知道你心裏苦,你知道你爹的心裏有多苦嗎?我的苦處跟誰說啊!你要是不收回那句話,我還要喝,不信你試試看!”
楊燈兒不甘心:“爹,就因為當年的過節兒嗎?這麼多年了,你還記著?”老楊頭驢性依舊:“就算我不記得,牛有草能不記得嗎?咱兩家是殺父之仇,你跟了他,還有好日子過嗎?我不能把我閨女往火坑裏推啊!啥也別說了,你要是不答應斷了那個念想,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周年!”
楊燈兒流著淚說:“爹,我答應你,這輩子不想了!”
喬月自從搬進學校的那個破倉房,除了給孩子們上課,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人的日子很不好過。夜裏忽然下起大雨,破倉房漏雨了,喬月擺了滿地瓶瓶罐罐接雨水,她躲在角落裏,抱著肩膀瑟瑟發抖。房頂傳來聲響,喬月望著房頂,忽然走出倉房,朝房頂望去。馬仁禮穿著蓑衣,正苫房頂。草不夠了,馬仁禮脫下蓑衣蓋到了房頂上。喬月望著馬仁禮,眼淚奪眶而出。
馬仁禮從房頂下來,渾身精濕,瑟瑟發抖。喬月把馬仁禮拉進屋裏,趕緊給他擦臉,流著眼淚說:“仁禮,還是你對我好啊!我對不住你,我打算和牛有草離了,你要是不嫌棄,咱倆複婚吧。”
馬仁禮苦笑著:“這話從哪兒講起?咱倆根本就沒結婚,何談複婚?”喬月一臉淒惶:“就算我說錯了,你能不能接受我?”“這怎麼可能?不是我嫌棄你結過婚,是我配不上你。”馬仁禮搖了搖頭,說完轉身走了。
喬月看著馬仁禮的背影,淚水不停地流下來。
就在馬仁禮給喬月苫房的時候,吃不飽牛有糧也給馬小轉苫好了房,下來敲門。馬小轉開門一看是吃不飽,就問:“大半夜的,你來幹啥?”吃不飽笑嘻嘻地說:“給你苫了半天房,你不知道啊?”
馬小轉心想,下著大雨,三更半夜的,別人沒想到,吃不飽倒是想到了我,這個男人不錯啊!不過她還是故意說:“雨水滴進碗盆裏叮當響,挺好聽的,讓你給弄沒了。”“那我再去給你捅個窟窿出來。”吃不飽說著,一個勁兒地打噴嚏。
馬小轉關心著:“涼著了吧?這可是你自找的。”吃不飽裝著挺可憐的樣子說:“轉兒,你這話說得多傷人心,人家好心好意幫你都病了,連句好話都沒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