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1 / 3)

楊燈兒和牛有草得到信兒,一溜小跑著來到村委會,接聽兒子的電話。楊春來心情激動:“娘,我是春來,狗兒!”燈兒高聲喊:“兒子,鞭炮聲太響了,娘聽不真亮啊!”

楊春來大喊:“我……我在國外呢。”

燈兒問:“你那兒有餃子吃嗎?”

楊春來信口胡說:“有,一幫人有擀皮的,有剁餡的,有包餃子的,一大鍋水都燒開了,就等著下餃子。還是牛肉餡,都是大肉蛋蛋,可香了!”

牛有草貼著電話聽著,燈兒把電話遞給牛有草,他忙擺手。燈兒說:“孩子,國際長途貴,不多說了,有空回來,娘想你!”電話斷線了。牛有草還貼著電話聽。燈兒說:“還聽啥?讓你講你不講。”牛有草納悶地問:“國外過年也放炮?”

楊春來站在電話亭裏,望著窗外的大雪搓手又跺腳。這時,張富貴穿著羽絨服縮著脖子出現了,他拉開電話亭的門說:“兄弟,讓讓地方,我打個電話。”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楊春來打死都不敢想,能在電話亭這兒遇見張富貴,他雙眼噴火,牙根兒磨得咯吱咯吱直響,恨不能生吞活剝了這個騙子。張富貴感覺不對,抬頭見是楊春來,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楊春來追了出去。

經過一番追逐,張富貴跑不動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楊春來呼哧帶喘盯著他,把帽子扔在地上,把破棉襖也脫了,揮拳要好好教訓一下張富貴。張富貴抱拳求饒:“兄弟饒我一命,日後報答。”“還日後?今兒個報答正好!”楊春來說著撲上去狠揍張富貴,他拚命反抗。兩人在雪地上扭打起來,一時半會兒難分高下,累得筋疲力盡,躺倒在地上喘氣。

楊春來惡狠狠地問:“我的錢呢?”張富貴委屈地說:“沒了。那個不是人的家夥兒把我騙了,咱們買的那些貨都是次品,不但賣不出去,還讓警察沒收了。兄弟,我這兒還有倆錢,請你吃頓飯吧。”楊春來恨恨地說:“大過年的,要吃就吃點好的!”

兩人爬起來,來到一個小飯館,要了一桌飯菜。楊春來饑腸轆轆,根本就不跟張富貴客氣,拿起燒雞就啃,一副狼吞虎咽的沒出息樣兒。張富貴感慨地說:“兄弟,看著你這樣,我心裏難受啊。”楊春來吃著說:“你不用難受,吃了這頓飯咱倆的賬就清了。”

張富貴問:“你不恨我?”楊春來啃著雞腿說:“這頓飯以前,我恨不得像啃這燒雞一樣把你啃了,眼下你拿燒雞堵了我的嘴,我就不啃你了。”

張富貴給楊春來倒酒,楊春來端著酒杯說:“大哥,咱倆頭回碰麵,是不是在一條船上?就為這一條船,幹杯!我第一次入關護照丟你手了,我說謝謝你,你說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說不定啥時候誰能幫誰一把。就為這一根繩,幹杯!”

兩人一仰脖子,把酒幹了。楊春來繼續說:“大哥,剛來時我的錢被警察搶走了,你跟我講在家靠爹娘,出門靠朋友。那就為朋友倆字幹杯!大哥,我喜歡上一隻小天鵝,你幫我湊錢給她買了件很貴的天鵝服,這事永遠過不去,就為情義兩個字,幹了!”

張富貴靜靜地聽著,就是不言語。

楊春來歎了一口氣:“我沒來的時候,當著村裏人的麵誇下海口,說一個禮拜能買一台奔馳,一車西瓜能換輛坦克,現在想起來,都笑死人了!”他說著哈哈大笑。

張富貴也笑:“我沒來的時候,還聽說一車西瓜能換架戰鬥機呢!那多弄幾車西瓜,就能打仗了。要打仗,你是總司令,我是副司令,咱們飛機坦克全都有,誰不服打誰!”楊春來搖著頭說:“可一來才知道,這買賣不好幹,飛機坦克沒弄著,連飯都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