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小不是第一次聽到東秦世家的儒道秘法所吟唱的《三字經》,無論是東秦無我,還是玄妙、妙筆二人,所朗誦的經文威力都大不相同。
卻並沒有一個能給她如此的感受之深。
那童音簡單而幹淨,如同一汪清泉,聽進她的耳中,好似整個人的神魂都已經被放空。
力量如無聲溪流,湧入她的識海,洗滌著她內心積鬱的情緒,使她一再沉澱,內心舒適無比。
簡單的讀書力量,卻引發她無與倫比的共鳴。
倒退六千多年的時光,所感、所見、所聞,統統化為無形的閱曆,被她一一吸收入自己的身體。
掌心之中的‘道’字迸發出璀璨無比的光澤,一一的在她體內化去,與她融為一體。
‘道’字所化的力量將六千年的閱曆盡數吸收,化為一股磅礴無比的激流,衝擊著禁錮她邁入大道境的梏桎。
那股力量如萬頃狂波,席卷而至。
宋青小的心靈受到了先前那讀書聲的洗禮,將內心之中積鬱的情緒全部搬離。
這會兒心境空靈,如無垠長空。
那力量蜂擁而至的時候,被一一包容進內。
緊鎖的境界被無聲衝開,無聲的靈力如潮水,湧入她的丹田筋脈,使她無聲的邁入大道之境內。
一入大道境,眼前便豁然開朗。
小童的讀書聲化為青年男子清雅而溫和的聲音,如水流般溫潤人的內心。
宋青小的麵前,出現了一扇拱形的圓門,內種小竹。
隔著房門,可以看到遠處的水池,池後是屋舍,大窗恰好與門相對,形成典雅而特殊的景致。
一個年輕的男人手捧著書本,站在窗前,讀得格外的入迷。
那男人身材挺拔而頎長,如清雅翠竹,氣度出眾。
他年約二十五六,溫文俊雅;
可再一細看,又覺得像是三十七八,帶著一種氣定神閑的霸氣。
宋青小沒有貿然進入,而是站在門外,安靜的聽著他讀書。
阿七、銀狼也似是感應到他的不凡,一個乖巧的牽著宋青小的手,一個則是屈臥四肢,匍匐了下去。
不知為何,宋青小一路順著時間的逆流而來,其間經曆過六千多年的歲月都未覺得時間難熬,可此時在這裏等待的時光,卻格外的磨人。
興許是眼前的情景一成不變,興許是此地因為是‘神’的居所,時間在此被定住。
她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周圍的景物變異。
竹葉枯黃,一一落入水池,池中的蓮荷開了又謝,經曆好幾次輪回。
秋去春來,竹筍茁壯成長,化為青翠欲滴的竹子。
……
終於,那讀書的男人像是察覺到了遠客的到來,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帶著笑意說了一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轉過了頭,竹林化為虛影散去,阻隔在宋青小麵前的水池、青磚一一消失。
兩人之間的距離無聲的被拉近,她站到了這男子的麵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半晌,接著嫣然一笑:
“東秦先生。”
這位東秦世家尋找了六千多年前的大道境的強者,停在了六千多年前的年代,再沒有離去。
他身穿儒袍,頭戴方巾,與當日天外天大戰中,宋青小激活了太昊天書後出來的影像相似。
隻是他本人將當日幻影之中的霸氣收斂得幹幹淨淨,仿佛隻是一個斯文體麵的普通讀書人。
從他的麵貌看,時光沒有在他麵容上刻下印痕,隻是他的雙眼卻似是兩汪深淵,將世間萬物蘊含在內。
與他對視的那一眼,宋青小的眼中看到的忽而是稚齡幼童,忽而是年邁老者,有時像意氣風發的少年,最終定格成一個溫和內斂的年輕人。
“久等。”
東秦務觀含著笑意說了一句,伸手一揮間,桌麵上憑空出現茶具。
熱氣從壺中蒸騰而起,帶著嫋嫋茶香,再配上窗外竹林綠影,鳥語花香,憑空增添幾分悠閑深遠的意境。
兩根竹椅出現,他拂袖一揮:
“坐。”
宋青小身不由己,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