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想來麼?”
“三少的心意,我已經明白,待我再修養幾日,便親自去向相爺稟明,必定不會讓三少再因我而煩惱,受相爺責罵。”
“住嘴!你以為你是誰?”
“是。”
“我會需要你替我求情,你連給我做提鞋的都不配。”
“是。”
“識時務者為俊傑,想來你也是個明白人。”
“是。”
阮雲謹說罷,往鹿秋桌前放了一封書信,上書兩字:休書,筆畫蒼勁有力,筆鋒果決尖銳,就如眼前的阮雲謹一般。
原來是阮雲謹諸定老相爺不會轉交休書,所以他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再寫了一份,並親自帶來,他要快刀斬亂麻,把這一切的錯誤軌跡盡可能快得都糾正過來。
看著桌上的休書,鹿秋沉默了,原來被心愛的夫婿休掉是這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她不知道這時候該有什麼反應。因為她已經難過得再也無法思考,所以她什麼也不說也不做,就那麼愣愣地坐著,不再理會阮雲謹。
“你啞巴了麼?”
對於鹿秋的沉默,阮雲謹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除了‘是’你就不會說別的話了麼?”
過了許久,在阮雲謹幾近完全失去耐性的時候,鹿秋終於慢慢啞著嗓子開口了,“三少希望如何,我便如何就是。”說完就拿起了桌上的休書,示意她收下了。
感到異常疲倦的鹿秋硬撐著身子一句話也不願再多說,隻盼著阮雲謹快些離開。鹿秋低頭之際一道白光一晃,頸上一痛,隻見阿寶給她的定情項鏈出現在了阮雲謹的手裏,下意識去搶,腳下卻無力支撐,重重摔倒在地上。
鹿秋驚慌失措,虛弱地跪坐在地上,絕望地懇求:“不要,求求你!把項鏈還給我,求求你!”
“哼,你倒是會挑東西,這是我母親給她媳婦的,憑你也配?”
阮雲謹目光充滿鄙夷,看鹿秋的眼神甚至不像在看一個人。
“我,我不知這是,我……”
鹿秋隻知道這是阿寶給她的定情信物,阿寶……
就這樣,鹿秋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默默流著淚看著阮雲謹頭也不回地帶著項鏈揚長而去。
最後阮老相爺也明白,他是扭不過這個從小就驕傲得眼裏容不下一粒沙的幺子的,終於還是答應三少休妻,但唯一的要求是要鹿秋必須在阮府養好了身體再走。
這突如其來的喪子之痛,也抵不過心愛的阿寶消失的痛。鹿秋靜靜地待在北角小竹園大病了一場。其實按著她以往的性子肯定會選擇馬上離開,但這次她卻選擇留下來養病,甚至希望病好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因為鹿秋真的舍不得,已經交付出去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收得回來的。
她的心裏還是抱著僥幸,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過一段時間阿寶就會回來的,到時候阿寶找她,找不到會著急的,說不定……不是,其實隻要能遠遠的望上一眼也是好的,因為她害怕,如果她離開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阿寶了,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此時鹿秋沒有抱這樣的僥幸,留了下了,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麵那些讓大家都後悔不已,痛不欲生的事兒了,也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躲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