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石隻覺得那聲叫喊很耳熟，一聽趙掌櫃這麼說，便趕緊三步並作兩步，搶在眾人之前衝進了裏屋。牧心嚇得捂住頭蹲在地上，刻意壓粗了聲音求饒道：“方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趙掌櫃道：“怎麼是個小孩子？難怪聲音這麼細，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呢！”
錢掌櫃道：“肯定是知道今天晚上你要通宵說書，所以趁機來偷你的東西。方傻子，還是趕緊送官吧，這有一就有二，這次抓住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眾人於是紛紛起哄，嚷著要把牧心送官。
牧心一時懊惱至極，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了，居然會這麼毛手毛腳。好在這時她已經是一副男孩裝扮，於是便厚著臉皮胡編道：“叔叔大爺們，饒了我吧，我三歲死了娘，五歲沒了爹，我上有八十歲的奶奶，下有吃奶的弟弟……”
錢掌櫃奇道：“你三歲死了娘，五歲沒了爹，哪來的吃奶的弟弟？”
牧心被他的話一下子噎住，停了幾秒才道：“表弟。”
方敏石看著麵前這個小毛賊很是眼熟，但一時又認不出來，隻得轉身麵向眾人道：“我家裏根本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連房子都押出去了，還有什麼值得別人來偷的？不過是幾件破衣服罷了。這孩子年紀還小，估計也是走投無路，大家就放他一馬，讓他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趙掌櫃笑道：“方傻子，你現在怎麼這麼好脾氣？要是換作二十年前，隻怕你現在已經開打了吧？”
方敏石尷尬的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好漢不提當年勇了。”
他彎腰拍了拍牧心的背，低聲道：“小兄弟，想必你也是有難處，我也不送你去見官，你自己趕緊走吧！”
牧心不想讓眾人看見自己的臉，於是便壓低了聲音道：“方先生，你且讓他們先走，我還有話對你說。”
方敏石一時摸不清到底什麼情況，但見眼前這個小男孩似乎有難言之隱，於是便直起腰來，向眾人拱了拱手：“諸位，今天也說得差不多了，又來了這麼一個不速之客，還請大家今天晚上再過來吧。”
的確，此時天空已泛起一陣魚肚白，太陽就快要升起來了。
眾人見方敏石自己都不打算追究小偷，於是也不多管閑事，一個個的打著哈欠走了。沒過多久，方家便隻剩下了方敏石和牧心兩個人。
方敏石將油燈拿到裏屋，見牧心的包袱正在地上，便伸手撿起來，拍拍灰塵，放到了桌上。
“小兄弟，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要做這一行呢？你做這一行吧，還偏偏挑中了我，你翻了半天，可翻出了什麼值錢東西麼？”
牧心正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讓方敏石知道自己是誰，可是天色漸亮，想著再瞞估計也是瞞不下去了。畢竟她在伍家小院裏住了好幾個月，雖然把頭發剪短，但隻要光線足夠，方敏石很容易就能夠認出她的。
更何況，她絕對相信方敏石對自己沒有惡意。
牧心慢慢的把捂住自己臉的雙手拿開，苦著臉道：“方先生，是我呀！”
“你是誰呀？”
方敏石抬眼看了看牧心，當他認出來眼前這個小男孩原來是他小師娘的時候，驚得差點一個趔趄。
“方先生，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想連累你的。隻是我現在需要女扮男裝，所以想來找你借幾件衣服。”牧心見方敏石臉都白了，連忙說道，“我現在馬上就走，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