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聞言，淡淡道:“我在笑——泱泱大秦，竟無一個是男兒。”
“！！！”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便是高高在上的秦王，也罕見挑了挑眉。
“大膽屈原，你不過區區一楚國太叔，也配評價我大秦臣民？”
這話顯然引發了眾怒，又有一個朝臣跳出來反對，後麵跟著無數附和的聲音。
屈原八風不動:“大秦的確強盛，這點我從不否認。但諸卿可記得……三年前的五國合縱之戰？”
“……”
怎會不記得？
那一年，關中血流成河，千軍萬馬葬身在無月戰場。美人淚，斷人腸，魂兮歸來，何處是吾鄉？
一時間，眾人仿佛被拉回了那段戰火紛飛、血流漂櫓的歲月，集體失語。
“殿下固然伶牙俐齒，強詞奪理天下第一。我等關中樸實老秦人，又怎會是你的對手？
隻是莫要忘了，現在你所站之地，是我秦人的國土，唯一仰仗的，是我大秦的鼻息！”
屈原一番言語振聾發聵，以一人之軀力壓上百秦臣，出盡風頭。
就在這一片愁雲慘淡中，還是呂不韋有心情發聲回懟。
該說不說，為相十幾年，秦國勉強算是他的第二個家。但是中途加入的就是沒歸屬感，在呂不韋心裏，衛國才是他的第一故鄉。
屈原聞言一嗤:“我既然能來到這裏，也就說明做好了一切準備。”
“是嗎……”
話未盡，便有一隊黑甲武士上殿，將人團團包圍。
看著長戈閃爍著的凜凜寒光，屈原不躲也不擋:“看來論蠻橫霸道，我不是你們的對手。”
呂不韋陰仄一笑:“《禮記·曲禮上》有雲——古者天子,至人也,故跪而拜之。你身為楚國太叔、將要繼承楚王的人物，怎麼連朝見天子的基本禮節都不懂？”
屈原堅貞不撓:“《禮記》所言，乃是針對下位者對於上位者的禮敬，來表達自己的崇拜。
如今秦楚同為諸侯，各自據守一方，以平等之禮交往。所以我雖然朝見秦國君王，也不便下跪行禮。”
呂不韋依然冷笑:“且不提跪拜之事，你連基本的揖禮都不行，目無尊卑，也好意思引用禮記為自己辯護？”
屈原又是一笑，再出驚世之語:“合縱之後，秦楚之疆域國力已然持平。大家同為諸侯，各據天命在身，不如拭目以待。且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
呂不韋更是一驚:“你！”
“太叔殿下口齒伶俐，呂相國一心為公，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一直沉默的昌平君突然發聲，中和了越來越緊張的氣氛。
主位上的秦王政也發話:“昌平君所言有理，二位爭論許久，也該消消氣了。寡人已在後殿備下酒宴，還請太叔移步。”
沒有再矯情，屈原拱手一禮:“多謝秦王。”
下朝之後，群臣依照級別排列下階，屈原當仁不讓地走在最前麵，一道目光也在這時射來。
開啟第三隻眼，他發現目光的源頭，來自——
簾幕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