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活生生的仙人,對於朝野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無人敢攖其鋒。
而與之關係密切的趙格兒順理成章地便成為陳留白的代言人。
在這裏,毫無疑問,趙格兒的做法就是狐假虎威。
關鍵在於,陳留白並不介意把虎皮借給她用上一二。
趙格兒也很好地把握住了其中的分寸,該做的,不該做的,拎得非常清楚。
在政令上,第一樁措施便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以此鼓舞民心;
第二項:宣布取消和減免大量不合理的苛捐雜稅;
第三項:不拘一格降人才,選拔大批青壯官宦來填補空缺;
第四項:號令地方上的各個衙門,與靖夜司配合行動,大力打擊妖邪賊寇……
每一項政令措施,都稱得上對症下藥。不敢說藥到病除,最起碼,這天下局勢算是開始得到了控製和穩定,並向好的方麵發展起來了。
天下百廢待興,京城內外,更是破舊建新,進行得如火如荼。
城外最為引人矚目的新工程,正是在西山上,要把天龍寺的廢墟清開,然後建起一座全新的築仙觀。
用築仙觀來取代天龍寺,此乃大勢所趨,無可厚非。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築仙觀這是沾了陳留白的光。
大家都知道,那位來曆神秘,年輕得過分的仙人,自從在京城斬魔後,便一直隱居在山間的道觀內。
而為了公子不受煩擾,趙格兒特地派遣了一支兵甲,將西山團團把守住,嚴防閑雜人等出入。
除此之外,每隔兩三天,她還跑來築仙觀外等候,看陳留白出關了沒。
在進入那間客舍之前,陳留白本來說要閉關幾天,誰知道這一閉,一天又一天,從三月到四月,再到五月……
那房門依然不見開啟。
這般閉關法,讓葉火生為之咂舌,好在事先知道了陳留白已然辟穀,不用進食了,否則的話,定然會擔心其是不是餓死在裏麵。
老道的想法更多,不由聯想到那些光怪陸離的神話傳說中,什麼黃粱一夢,什麼觀棋爛柯……
原來在真正的修仙者眼中,時間就是這麼過去的。
滄海桑田,恍若彈指一瞬。
……
五月初五,月上中天。
老道和葉火生正在院中吃晚飯。
在這段時期內,由於建築新道觀的緣故,他們吃飯都會比較晚。
近日來,山上的工程進展不順,出現了阻滯,竟是鬧鬼了。
那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天龍寺的餘孽作祟。
為此老道頗為苦惱,他作為觀主,竟鎮壓不住那些邪祟,叫人笑話。
可沒辦法,鎮不住就是鎮不住,也找不到人幫忙。
在那一場大禍劫後,偌大趙國,連先天宗師都找不出幾個來了。
心情不好,胃口便不好,連野味吃著,都覺得不香了。
“聿!”
院中加建的一座馬廄裏,胭脂馬本來正站在裏麵發呆,猛地間,它若有所覺,揚蹄長嘶起來。
嘶鳴聲中,帶著一股興奮和歡喜。
葉火生反應很快,霍然站起,朝著道觀後麵看去。
老道也下意識地觀望起來。
正看到一幅奇觀:
但見月華如水,傾瀉而下,好像一匹倒懸的銀河,不偏不倚地落在老舊道觀後方的一間房屋的屋頂之上。
那裏,正是陳留白所在的客舍。
這個時刻,似乎是客舍內有人正在吞吐月華,才吸引得這月光凝聚,灌注下來了。
那人,除了陳留白,還有哪個?
如此奇觀,不但讓老道和葉火生瞧得目瞪口呆,更有一隻隻鳥雀被驚動,振翅飛來。
不到一會兒功夫,道觀的屋脊瓦麵上,竟站滿了各種鳥禽。
它們井然有序地圍聚在月華四周,一隻隻伸長了脖子,像是在借機汲取其中的月華之力。
除了鳥禽,更有不少獸類從四麵八方奔來……
老道活了大半輩子,未曾見過如斯陣仗,慨然歎道:“這,這個便是修仙嗎?此生一見,死而無憾矣。”
葉火生則神情激動:“要死要活幹甚?書生這是要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