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名分定下了,才能順理成章。
雖然之前陳留白指點過葉火生的劍法,但那隻算是朋友之間的交流。
陳留白可從沒有收徒的打算,便是與家鄉中的陳文慶,都隻是一種引導和點化,而非正式收徒。
對於拜師老道,葉火生倒是幹脆,沒有絲毫思想壓力。
他喜歡老道的脾性,感到對口。
作為一個野路子出身的江湖草莽,漂泊那麼多年,這心裏難免會覺得有些倦了。
浪子始終要回頭,遊子也想著歸家。
而今葉火生投身入築仙觀,就算是找到了家。
當然,他與老道之間,是相互需要的,說是師徒,不如說特殊關係的忘年交,報團取暖。
陳留白叮囑道:“既然拜師,就該在山中潛心苦修,等學有所成後,再出山降妖除魔不遲。”
葉火生心中一凜,知道這是一句語重心長的告誡,忙道:“我記下了。”
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本事,學到的劍法,用來行走江湖,對付些捕頭差役、山賊盜寇、孤魂野鬼之類,綽綽有餘,可遇到厲害的妖邪高手,那就抓瞎了。
從荒廢古寺、到潼關、再到京城……
這一路來的遭遇經曆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若是繼續這麼莽撞下去,定然活不久的。
葉火生倒不怕死,隻是不願死得窩囊,糊裏糊塗,故而正是要收心養性,好好在道觀潛修打磨幾年再說。
陳留白接著道:“另外,道長本身並不善於劍道,你有時間的話,可去江州陳家集走走,或有新的領悟。”
葉火生聽明白了,鄭重地道:“我一定會去的。”
“最後,我在內城的那處宅院,就送給你了。從此以後,你在京城中,就是有房人士。”
“多謝書生,有了此房,那我娶媳婦,也會容易些。”
葉火生喜滋滋的。
旁邊老道聽著,不禁鼓起了雙眼:越說越沒正經的……
說過玩笑話,葉火生一正神色,開口問道:“書生,那你決定什麼時候走?”
“現在。”
“啊?現在就走?”
陳留白點一點頭:“不錯。”
葉火生忙道:“這也太急了,而且你什麼準備都沒有呢。”
陳留白淡然道:“需要準備什麼?”
葉火生沒話說了。
對於普通的人,出遠門的話,可是一樁不得了的大事,要大費周章地提前準備,精心備好各種物資東西才行。
可陳留白明顯不是普通人,逍遙超脫,豈是說說而已?
葉火生不舍地道:“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最起碼,也得讓我準備一席好酒好菜,痛飲一番吧。”
老道幹咳一聲:“阿生,這你就著相了,昨晚不就吃喝過了?哪能沒完沒了的?”
陳留白笑道:“道長所言正是。”
麵對著那張韶秀的麵容,乾陽老道很想張口吟一首仙詩青詞之類。
他一向都擅於此道,最喜在市井鄉野吟誦,有一種遊戲紅塵的飄然。
可如今在陳留白麵前,老道完全想不到有哪句詩詞可以派得上用場。
每一句,都形容不到位,都有班門弄斧之嫌。
把該說的說完,陳留白當即走了出去。
他並非孑然一身,還有一匹馬,胭脂馬。
誠如葉火生之前所說的,行走天下,得有好馬。
在這個意義上,陳留白倒算是達到了標配。
翻身上馬,望著滿山翠綠,白雲悠悠,他心情大好,張口吟道:“人生如逆旅,吾亦為行人。”
得得得!
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