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和我都逃不過去的,是我們必須麵對的!”
“什麼事這麼嚴重啊?媽咪,別擺出這種叫人難受的表情好不好!”
“我們破產了!”杜少靜說出口的這句話聲調不高,卻有著給人足以致命的打擊。葉汐被這一聲驚雷震得目瞪口呆,她的大腦還無法弄清楚“破產”兩個字的真正含義,敏感的潛意識和感覺神經已經讓她渾身的不自在,她甚至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沉默到又能說話,葉汐馬上用高八度的聲音說:“怎麼可能!我們家那麼有錢,怎麼可能說破產就破產!——媽咪,你跟我開玩笑吧!”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杜少靜說,“生意場上的事情你又懂得多少?我們真的是破產了!”
看著母親認真的表情,葉汐不會再僥幸認為是母親在與自己開玩笑了,她整個人倒在母親懷裏失聲痛哭起來,那種悲傷的發泄是無拘束的,無保留的,像是在結束一個昨天卻又不願意接受一個明天的悲鳴。
“那爹地人呢?他是不是已經回來了,在他的書房裏嗎?”葉汐還帶著哭音地問。
“我們不可能再見到他了。”杜少靜的聲音是低沉而無力的,“他選擇了逃避。逃避事業的失敗,逃避麵對家,麵對你我,甚至是麵對他自己。”
“媽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離開了這個世界。”
“什麼?”葉汐瞪大了眼睛,“自殺!”這個她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字眼兒無法與自己的父親聯係在一起,剛開始的心痛、恐懼、緊張都被震驚嚇跑了,眼淚也自動靜止在眼眶中了。雖然從小到大她同父親見麵的機會不多,對他的了解也幾乎等於空白,但在任何一個孩子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父親的位置——不管他究竟在不在那裏。盡管葉汐盡力回憶父親的音容笑貌,可就是像徒勞一樣,隻得到一些隻言片語,根本構不成一副完整的圖畫,但那失去至親的感受是人類特有的,再也看不到一個人的感覺是那麼強烈,深深地刺痛著她的心。
“他怎麼可以丟下我們不管!”葉汐突然有種破壞的欲望,她發瘋一樣砸碎了她身邊的所有東西。她無法弄清楚自己的感受,隻是要把這種強烈的感受以更強烈的方式表達出來,好象隻有把一切都摧毀,才能使自己得到安寧。
瘋狂地發泄過的葉汐完全無力地癱軟在底上,一直坐在一旁的杜少靜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做任何事——女兒的感受她是可以體會的,可她的感受又有什麼人會懂呢?
“那我們會怎麼樣?”終於平靜下來的葉汐問,她自己也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同時她也確實對未來的一切一片茫然,無法去想象以後會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所有的資產都會拿出來公開拍賣,我們將會一無所有。一切具體事務和程序都會在明天開始進行。到了下周一,‘葉氏’將不複存在了——我們也要離開這裏。我們不可能支付這所房子和傭人的開支了,我會去找一個小一些的地方,我們明天就搬出去。”
葉汐真想大喊她死也不要離開這棟房子,但那也是無濟於事的,隻要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將成為別人的,她就實在無法忍受。葉汐跑回自己的房間,撲倒在床上,不願意去理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她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但也忽略了比她更痛苦的母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