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時,墨逸霄和絲絲回到了福祿客棧。楊文秋已經不在了。鏢師、鏢客們也都不見了蹤影。墨逸霄心下一沉,到前堂找夥計打聽,聽說他們是退房離開的,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心知他們是往汴梁去了。看來,這位楊表哥是不想再用他去換兩個孩子的『性』命了。
出了客棧的大門,絲絲才若有所思道:“逸霄哥哥,你也該明白,就算你拿自己的命去換回了兩個孩子的命,也無異於飲鴆止渴。”
墨逸霄當然明白。可兩個月來,他一直在調查弑神幫的情況,發現了不少線索:邊涼城的富家父子,白雲山莊的白玉劍,丐幫的顧畔來,使用烏血毒掌的右長老,銀孔雀葉婉雙,亦正亦邪的尹紅衣。但他剛一探究,這些線索就又立刻斷了。弑神幫便如壁虎一般,一旦尾巴成了弱點,就會立刻舍棄——殺人滅口。這讓他不由便覺得心中浮躁。
適時,離六月初六少林之約已近。墨逸霄還拿著打狗棒,當務之急是去赴這少林之約才是。這武林同盟大會是為對方弑神幫所開的,弑神幫一定會有所行動。有所行動就一定會『露』出馬腳。有了馬腳,就有了新的線索。
墨逸霄和絲絲在客棧休息了三日,便啟程向北而行。時日還很富裕,他們沒有買馬,隻是徒步而行。
天將黃昏時,兩人來到一個村鎮,隨便找了個小酒店打尖兒,要了兩碗麵。
麵放在桌子上,墨逸霄拿起了筷子,剛挑起麵,絲絲突然伸壓住了他手中的筷子,道:“這麵不能吃!”墨逸霄一愣間,絲絲伸手拿起自己的筷子,在他碗裏底部一翻,居然翻出了一條四寸長的蜈蚣。這蜈蚣通體透紅,顯然是用毒『液』喂養大的,含有劇毒。
墨逸霄望著這蜈蚣,放下了筷子。還沒有說話,就見一個人便跌跌撞撞跑進了屋裏來。
這人跑進屋裏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框邊喘氣,邊四下張望。很快,他的眼神就盯在了墨逸霄和絲絲身上。然後,這人踉踉蹌蹌來到二人麵前,將手裏的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顫聲道:“小人香油張,信送到了,還請公子救,救我……”
這人剛來到麵前,兩個人便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香油味。看這人的打扮,也確實像是賣香油的。一個“我”字說完,這香油張已經倒了下去。如一條死魚一般癱倒在了地上,眼睛也像死魚一般吐了出來。
絲絲探身伸手出二指搭了一下香油張的脖頸,回頭朝墨逸霄望去,眼中盡是惋惜和無奈。那幽幽的眼神顯然是說:這人已是還魂乏術了。
墨逸霄神『色』未動,拿起了桌子上的信,打開來看。隻見上麵寫著十六個用血寫成的大字:“人擋殺人,佛當殺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見死了人,酒家裏的人已一哄而散,連小二和老板,也嚇得躲進了後堂,不見了蹤影。霎時間,這個酒店就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了墨逸霄和絲絲兩個人。
絲絲道:“這人恐怕是在此地小商販。他跑進門時,下盤虛浮,呼吸混『亂』,確實不像練武之人。而且,他中的毒在江湖中也很常見。若非他中毒之後驚慌失措,胡『亂』跑動,本還可以保得住這條命。”
墨逸霄他沒有縱身到門口觀望。弑神幫的人想必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他隻是靜靜望著香油張的死屍,目光中透著寒意。他確實沒有想到,弑神幫為了不『露』出馬腳,竟然如此濫殺無辜。
絲絲已引著墨逸霄出了村子,到了無人之處,這才道:“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亂』叫的狗不咬人。逸霄哥哥,你不用擔心。今天這事兒,反而能讓咱們以後走的路太平些。”
墨逸霄明白絲絲的意思。弑神幫若想要咱們的命,本不必送這封信來打草驚蛇。趁著他和絲絲沒有防備時下手,豈不是更容易?所以,他們今日的舉動,隻是想虛張聲勢而已。
絲絲接著道:“六月初六的日子已經近了,弑神幫一定在忙著籌劃如何去對付這武林同盟大會,哪裏還有閑暇派人,來管我們這兩個無門無派的人?”
這話說得更是有道理。墨逸霄四次與弑神幫眾遭遇,都是在弑神幫威『逼』利用其他門派的時候。在邊涼時,是揚威鏢局;輾轉到江南,就碰到了弑神幫自導自演的佯攻白雲山莊;在後來是丐幫大會;最後一次,卻是天目山。仔細算來,弑神幫從來沒有一次專門跟他這個初出江湖的少年為難。
絲絲神秘地笑了笑,道:“咱們隻需要稍稍『露』出寫破綻,引他們上鉤,便可以除去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