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塞斯足足愣了五秒鍾。
這本是栗眠逃跑的大好時機,但她並沒有那麼做。
“嗬嗬……”普林塞斯忽然掩麵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個真正的淑女,沒想到我看走眼了。”
前幾日栗眠的順從給了他錯覺,他以為栗眠今天突然生氣隻是因為不滿早餐太少。
這麼有天分的妹妹可不多見,普林塞斯現在還想給栗眠一個機會。
他保持著優雅從容的氣度,把餐廳收拾得幹幹淨淨:“你以為你還逃得掉麼,暴雨引發的泥石流已經將道路堵住,你隻能呆在這裏。”
畢竟栗眠現在仍然處於被教導的階段,表現得不完美也是情有可原。
時間一久,她自然會知道他是真正對她好的哥哥,她會像隻被折斷翅膀的鳥兒一樣乖乖待在籠子裏。
“回你的房間去吧,我想……你需要冷靜一下。”普林塞斯仍然維持著那副好哥哥的麵具。
但栗眠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沒有任何動作。既沒有乖乖回房間,也沒有孤注一擲地衝出童話屋。
普林塞斯看著她,一雙綠眼睛滿是好奇。
接著,他就看到栗眠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破舊的本子,心中陡然升起不妙。
——他不記得家裏有這樣的東西。
栗眠拿著本子站了起來,嬌小的身軀上猛然生出一股氣勢。
“普林塞斯,你大概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吧?”
她突然奇怪地笑起來,卻讓人從那笑容中感受不到任何善意,反而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出無盡怒火。
“那麼我就來告訴你!這是我的親生姐姐——瑪麗安娜的日記,自從她幾年前離開家,我就再也沒看到過她!”
一邊說著,栗眠“啪”地把日記本摔在桌子上。
這下子,普林塞斯完全明白過來了。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她口中的瑪麗安娜大概是他之前的妹妹中的某一個——不過,他記不清是哪一個了。
於是他拿起那本日記草草翻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能從你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別打岔!”栗眠大聲打斷了普林塞斯,表現得完全就是一個意外發現失蹤多年姐姐的消息,因而著急得方寸大亂的妹妹。
“我問你:我的姐姐瑪麗安娜現在到底在哪兒?她究竟有沒有……有沒有被你殺害!”
普林塞斯沒有接她的話,隻是懊惱地一拍腦袋:
“是哥哥的錯,在給妹妹準備房間之前,我應該仔細地檢查一番,免得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落在裏麵。”
聽到這番話,栗眠的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似乎要被他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得暈過去了。
“那不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那是我姐姐瑪麗安娜的日記!你這個無恥卑鄙的殺人魔,你到底把我姐姐的生命當成什麼了?把這些少女的生命當成什麼了?”
“當然都是我親愛的妹妹啊!”普林塞斯不假思索地答道——他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接著,普林塞斯開始像一些文學作品中的典型反派那樣,被揭穿惡行後,索性就開始了自顧自的演講。
“我主觀上沒有取走她們生命的想法,可誰讓她們漸漸都無法完成身為公主的修行呢?我隻好親手將她們定格在最美的瞬間了。”
“至於你的姐姐……”他歎了口氣。
“我也覺得十分惋惜,她本來是最有資質的那一個——如果不是發現了我的其他幾個妹妹的話。”
“隻可惜,她親眼見到了地下室的場景,突然就像高貴的孔雀變成怯懦的鵪鶉,她純潔的心靈遭到汙染,再也無法成為公主了。”
“明明原本我也以為……我和她就那樣會過上幸福的生活的……”
普林塞斯麵朝著栗眠的方向,但他的眼睛好像越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你給我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你殘忍的行徑大白於天下,讓你受到法律的製裁!”栗眠衝普林塞斯放完狠話,就作勢往房門外衝去——
但被眼疾手快的普林塞斯拉了回來。
他無奈地搖搖頭:“該說你聰明還是愚笨呢?我說過了——”
“你、逃、不、掉、的。”
普林塞斯一字一頓地威脅後,不顧栗眠的掙紮,強行把她關回了公主房。
“嘭——”
房門被普林塞斯大力關上,栗眠能清楚地聽到,他還上了一把鎖。
於是栗眠安靜下來,就好像剛才激烈的對峙、威脅以及逃跑的舉動都是一場幻夢。
鴉王從籃子中飛出來,朝她歪了歪腦袋:“嘎嘎——奇怪,他竟然沒有殺你,你明明戳破了真相,為什麼他還留著你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