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巨響,一道身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揮掌扇在了蔣春梅那張還沒來得及收起得意的笑臉上。
“蔣春梅,你還是人嗎?燕兒還是個孩子,還是孩子啊,老話都說虎毒不食子,你連個畜生都不如嗎?”
夾雜著顫抖的怒吼陣陣回蕩在略顯空蕩的食堂內。低低的嗚咽聲和那一聲聲怒吼好像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那怕自認為心硬的周慧看到瘦弱的楊燕順著眼角流出的鮮血都露出一絲不忍。
混合著鮮血的眼淚好像一滴滴血淚掛在臉頰、眼中的不敢置信與受傷讓在場的人不敢直視那雙童真的雙眼。
譴責的目光落在了被一掌扇到周建身上的蔣春梅,扶住蔣春梅的周建死死抓住蔣春梅的手臂,“你發啥神經病。”
這一刻,親眼看到蔣春梅一腳踹向楊燕的周建心底升起濃濃的質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印象中那個溫婉的女子嘛?
自問的同時,周建的心中留下了懷疑的種子。
而被周建質問驚醒的蔣春梅看到周建懷疑的目光與四周散亂的譴責後,呼的驚出一身冷汗,腦門布滿汗珠的蔣春梅被再次響起的譴責聲徹底敲醒了崩潰的理智。
知道再不想辦法一切就完了的蔣春梅放在身側顫抖的手指不小心觸摸到腹部,一道精光閃現,捂住肚子的蔣春梅發出一聲好像壓抑痛苦的呼聲。
蔣春梅的舉動讓周建憤怒的心頓時變的慌亂,一把摟住蔣春梅的腰,“春梅、春梅,你咋了?姐、姐......”
大喊大叫著的周建慌亂的沒有看到蔣春梅轉動的眼珠和那一絲得意,可自認為找到機會的蔣春梅卻沒有發現站在斜對麵一雙了然的目光。
而與大呼小叫的周建與蔣春梅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小小的楊燕歪頭獨自擦掉眼淚抹掉鮮血,推開身邊攙扶的雙手慢慢站直身體的堅韌與不屈。
完全鮮明的對比讓除了周建和蔣家人外的所有人再次把目光落在楊燕身上。
此時此刻楊燕身邊焦急著邊掉眼淚邊扯掉白布按在楊燕臉上傷口的陳香芬比距離楊燕不遠的蔣春梅更像一個母親。
“你叫楊燕是吧,有啥事以後再說,咱先去醫院。”
身邊響起的溫和讓楊燕收回落在蔣春梅身上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轉頭看向站在麵前的徐棟,徐棟,楊燕雖然認識,但不熟,這種不熟既有徐棟刻意的疏遠也有著楊燕自己的忽視。
“滾,不用你們假好心。”一把推開徐棟的楊大楞鐵青的臉死死的看向周建和蔣春梅。
“蔣春梅,從今個起,隻要你踏足五頂山一步,我楊大楞拚著這條命不要,也要打折你的腿。”
說完轉頭看向被陳香芬抱在懷裏的楊燕,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摸了下楊燕的頭頂,“燕兒,跟叔回家,啥事有叔哪。”
臉上又是悔又是恨的楊大楞不敢把目光落在楊燕傷痕累累的小臉上,扭頭看向陳香芬,“老婆子,燕兒給我,咱回家。”
說完,小心翼翼接過陳香芬懷裏的楊燕,抬起手臂擦了把臉上的眼淚,陳香芬在周建、劉金鳳戒備的目光中,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呸,破鞋,你等著。”
說完,目光凶狠的陳香芬使勁撞開擋在身前想要破口大罵的劉金鳳就要往外走,陳香芬、楊大楞滿是仇恨的目光和楊燕過於平靜的外表讓徐棟心底咯噔一下。
滿堂賓客瞅著,徐棟清楚不能讓三人就這麼離開,與站在側麵的周慧對視一眼,心意相同的兩口子快速上前擋住了楊大楞、陳香芬。
眼底閃爍著刺眼的恨意,楊大楞緊繃五官,“怎麼的?沒打死我們孩子不甘心?”
戳心的話讓周慧臉色一白,“大兄弟大兄弟,別誤會,這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你看孩子傷在臉上,咱先去醫院,出錢出力,隻要周家有的,你吱聲,畢竟孩子是女孩,要是落下疤....。”
沒等周慧的話說完,陳香芬呸的一口吐在了周慧的腳麵,漲紅的臉頰滿是怒氣,一把按住陳香芬,低頭靠在楊大楞身上的楊燕抬起了頭。
超越年紀的清冽定定的落在周慧身上,“蔣春梅周家人?”
沙啞的嗓音不明所以的詢問讓周慧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突了兩下,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疑惑的徐棟同樣被楊燕帶有深意的詢問堵住了。
遲疑了半響,沒等周慧開口,粗聲粗氣的周建抬起鐵青的臉,“春梅是我周家媳婦,當然是周家人。”
周建的話讓楊燕笑了,淡淡的笑意夾雜著鮮血讓周慧心底一沉,隻見楊燕低頭從身上的小挎包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張。
舉起的紙張清晰的落在周慧、徐棟眼中,越發發沉的心讓周慧白了臉,“我爹,參加了老山戰役,雖然給了烈士證,但是無論是部隊的人還是五頂山的人都知道,埋在五頂山的隻是衣冠墓,我爹到底是死還是活,他與蔣春梅都是合法夫妻,而這段婚姻是軍婚。”
笑意掩飾不了那份濃鬱的清冽,而被楊燕的話震的腦瓜子嗡的一聲的周慧晃悠了一下,軍婚軍婚,沒有人比周慧更明白軍婚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