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經意間溜走，短短半個月，景未宣調查出了什麼，楊燕不知，一直跟在景未宣身邊的周曉麗也未曾言語一聲。
隻是從早忙到晚的周曉麗很疲憊，那是一種亢奮到了極點的疲憊，看在眼裏記在心底的楊燕瞅瞅自家雞窩裏的老母雞，掂量了一下，盡管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舍，可楊燕還是挽著袖子揮動了手中的大菜刀，一鍋熬的稀爛稀爛的雞湯，被楊燕端進了周曉麗家。
熱氣騰騰散發著香氣的雞湯讓周曉麗酸了鼻頭，抬頭看看站在自己麵前繃著一張小臉的楊燕，咧嘴一樂的周曉麗隻有一個感覺，值了。
看著周曉麗連喝三碗雞湯，看著周曉麗吃下半隻雞，抿著雙唇的楊燕笑彎了眼，清秀的麵孔下，那種清晰可見的鬆緩和心疼讓放下碗筷的周曉麗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楊燕的臉頰。
“燕子，沒事，嬸子身體好著哪，別惦記。”
哎了一聲的楊燕端著空空的瓦罐衝著周曉麗擺擺手，小跑著離開，漸漸消失的背影，站在周曉麗的身邊，鼻息間滿是香氣的張衛平輕笑了一下，按了下周曉麗的肩膀，“這下更有精神頭了吧。”
丈夫的打趣調侃惹來周曉麗一個白眼，脖子一揚，“那是，東西貴賤不說，那是心意。”
哈哈大笑的張衛平輕撫妻子明顯瘦了許多的後脊，壓下了心底那絲心疼，張衛平了解周曉麗，為了楊燕，周曉麗那是豁出命的在幹，外人或許不清楚，可張衛平卻多少有點數，那就是，為了那個為了國家付出一切的男人，五頂山村委會有一個算一個全動了。
就連多少年沒有離開五頂山的顧朝福都沒了蹤影，去了哪裏，沒人知道，或許是知道的並沒有開口，這一刻，等待、等待公證成了壓在五頂山人壓在心頭的期盼。
摟著周曉麗的肩膀，相攜回到屋裏，燒水，放水，等到端著熱水回到裏屋的張衛平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靠坐在炕邊的周曉麗打著小呼沉沉睡去。淡淡的霧氣擋住了視線，模糊的眼底，張衛平無聲的笑了。
“周建、周建，我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你。”
披頭散發的蔣春梅好像一個瘋子似的站在娘家出嫁前的房間內，魔障似的來回走著，從傍晚時分走到月移中稍，嘴裏喃喃著罵一陣哭一陣的蔣春梅讓蹲在院子裏的蔣老實心底一陣陣抽疼。
吧嗒吧嗒的抽著手中的煙卷，時不時咳嗽兩聲的蔣老實不敢、不敢進屋去看剛剛回來的劉金鳳，一場拘留，讓六十多的劉金鳳徹底沒了精神，神情恍惚不說，還極度的消瘦，沒人知道劉金鳳這半個月經曆了什麼，至少老蔣家人不知道，蔣老實隻是知道，接到消息去接劉金鳳時，劉金鳳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
嘴裏喃喃著沒有殺人沒有殺人，這話什麼意思，蔣老實隱約的有些察覺，可蔣老實沒辦法怨沒辦法恨，真要恨和怨，蔣老實隻恨自家的討債鬼。
可還沒等蔣老實開口，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又接到傳票，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蔣老實真的紅了眼，扯著滿臉不敢置信的蔣春梅第一次動了手。
直到、閉了閉眼，擋住眼底的刺疼，鬆開手的蔣老實笑了，笑的滿臉淚，指著蔣春梅，蔣老實隻說了一個字，“該。”
隨即離開的蔣老實離開蔣春梅房間的那一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勉強支撐身體回到房間，看到靜靜的躺在炕上，昏昏欲睡的劉金鳳，捂著臉的蔣老實實實在在的哭了一場。
說什麼？能說什麼？蔣老實甚至不敢去求楊燕，不、不能說去求，而是蔣老實甚至不敢去見一次楊燕，再次發熱的眼窩，蔣老實抬起黑漆漆的衣袖抹了把蒼老的麵孔。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我沒有....。”
喃喃的喊聲響起，蹭的一下起身的蔣老實佝僂著背跌跌撞撞的衝進屋裏，隻見滿頭灰白色頭發的劉金鳳已經縮在了炕角，眼窩刺疼的蔣老實爬上炕，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金鳳啊，我是老實，我在哪，咱不怕啊不怕。”
沙啞的嗓音有著不為人知的顫抖，微微抖動的指捎試探的放在了劉金鳳的慘白的手背，輕輕的撫摸中，總算把劉金鳳從炕角拉出來的蔣老實總算把劉金鳳重新哄睡。
看著老妻蒼白的臉和一頭灰白色頭發，一下下的撫摸中在也憋不住的蔣老實老淚縱橫，“都是孽、都是孽啊。”
低低的呢喃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無聲的眼淚掛滿了蒼老的麵孔，啥時候是個頭？蔣老實不敢想，隻希望、隻希望不要再亂下去。
可奢求，連蔣老實自己都知道這個願望對於此時的蔣家來說有多奢侈，一輩子兩兒一女，除了這個讓人傷透心的大丫頭，剩下的兩個兒子全部在外地，不是沒想過給兒子捎個信，可蔣老實卻不知道捎信該說些什麼，兒子不止一次的說過，一定要看住大丫，是他們、是他們老兩口沒本事，守不住孩子又管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