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年的正月,皇宮裏很是熱鬧,康熙冊封了二公主為和碩榮憲公主,賜婚給漠南蒙古巴林部博爾濟吉特氏烏爾滾。
宮裏的規矩都要去道喜的,我已經八歲了不能再借著身子不好躲在院子裏不見人了,但也不需要獨當一麵,因為還有額娘這道保護傘。
額娘怕是和我一樣不喜歡湊眾人的熱鬧,所以帶著我去的時辰皇姐屋裏並沒有其他客人,道完喜榮妃娘娘拉著額娘去一旁說些貼己話,安玨皇姐拉著我的手說去禦花園玩會子。
退下了奴才,皇姐看著我因為短跑而顯得紅撲撲的臉笑道:“你的身子還是那麼弱不禁風,要是皇阿瑪也把你嫁到草原去看你怎麼受得了!”拉著我坐在亭子裏,她突來的安靜透著一股子哀傷,外人看來她的婚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可是她應該還是有對未來的隱隱恐懼。
我取出準備好的手帕遞給她,“若累了用它試汗,若委屈了,用它拭淚,若日子平淡用它打個結玩。”這手帕是我上個月就開始準備的,在這裏我應該是最早知道她婚事的。
“你真不像滿人的女孩子,不愛騎射倒是盡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東西。”雖是這麼說她卻極細心地打量著花色,喃喃念出右下角的兩個字“幸福”。
那一年她突然的親近和後來刻意的疏遠,我心裏雖不明具體的緣由卻相信她都是出於好意,我從心裏拿她當姐姐,也真心祝福她能夠幸福。
“宮裏人人都羨慕我能得皇阿瑪寵愛,可他們那裏明白我的孤獨與無奈,要不是四阿哥早年是在佟貴妃那裏長大的,我或許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有得必有失,皇阿瑪那麼喜歡姐姐,你至少比我們得到了更完整的父愛,比起其他公主的婚姻,姐姐的婚姻至少不是用來維持皇家利益的工具,誰都沒辦法得到的很完整,我們感恩現在有的就行了。”
皇姐聽著我的話一愣之後釋然的笑了,“你和四阿哥還真是同個額娘生的,說的話都是一個意思,我明白的,隻是有些遺憾,誠心想有你這麼一個妹妹卻還是沒法子,看著你應付那些過往都病了,答應了四阿哥等你大些再與你親近,卻不想你大了我也要嫁了,但今日你能和我說這番話我心裏頭就明白你沒拿我當外人。”
“我心裏一直明白,皇姐和四哥都是真心疼愛我的。”
話說著四哥就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綠袍子的生人,剛才消失的奴才瞬間都回來了,給亭子裏的火爐添了些柴火,我給四哥見禮,他和那個生人給皇姐行禮,而後那個生人單獨給我行了禮。
皇姐在我耳邊悄悄說了生人的身份,原來是“佟半朝”的孫子舜安顏,現在他是四哥的伴讀也算是我們的表哥,他年紀與四哥差不多,長得倒還算是俊朗,倒是名字我不明所以的耳熟,他在曆史上應該沒什麼作為,我為何對他的名字那麼熟悉呢?
“五妹,你這樣盯著人家佟公子看是不是也為自己尋駙馬呢?”
皇姐的一句玩笑讓我茅塞頓開,我一時臉色猙獰,哪裏是在尋啊,如果我沒記錯我就是康熙唯一一個嫁給了滿人的公主,而那個滿人不就是這位佟佳氏舜安顏。
“你不要娶我!”我突然起身指著舜安顏連連退了幾步,我驚慌地吼著,吼完卻很尷尬地咳嗽起來。
大家都是一愣,不明白我為什麼對一個玩笑這麼認真,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四哥,他難得笑得那麼豪爽,而皇姐也掩著嘴切切地笑,那個舜安顏死狠狠地瞪著我,我承認是我讓他很沒麵子啦,但是也太小氣了,堅決不嫁給他,如果不嫁他或許我可以長壽一點。
五公主誓死不嫁舜安顏的事跡也不知道是怎麼宣傳出去的,但是從那以後我和舜安顏的名字就被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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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桃花飄盡了,風不再隻透著涼意的時候,安玨皇姐出嫁了,那一時的喧嘩熱鬧突顯這第二日的冷清,紫禁城裏的人每天都有忙綠的事,奴才們的談資從二公主變成了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