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課很少,在沒課的時候,俞景妍就出去做兼職。忙碌讓她莫名的有安全感,也讓她沒那麼多閑工夫胡思亂想。
市中心,秋的寂寥在街道兩側枯落一地的落葉中初露痕跡。喧囂都市,車水馬龍卻將這蕭瑟之秋掩蓋完全。來往行人步履匆匆,頃刻間便各自消失在某個轉角。四周高樓大廈林立,俞景妍抱著一摞傳單佇立其間,不時微彎下腰將手中的傳單遞送給過往的行人。有同學說她總給人一種憂鬱的感覺。她想了想,覺得其實不是,她有什麼好憂鬱的呢,為了感情嗎?以前她也是這個樣子的。她隻是不喜歡說話,現在的她說的更少了而已。
她機械的邊遞傳單邊說:“你好,麻煩看一下。”她的身體明明在動,嘴巴也不停的在說,但是她的腦袋卻好像是停滯的,靜靜的空空的。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俞景妍麵前,她才擺脫這種狀態。俞景妍如重複了幾百遍那般將傳單遞給前方的人“你好,麻煩看一下。”她說,那人將傳單拿在手中卻不見離開,俞景妍不在意的準備繞過他。“你果然不記得我了。”那人開口道。
俞景妍終於認真的打量起麵前的這個人,“是你啊。”
“是我?我是誰啊?”男生似笑非笑的看著俞景妍。
俞景妍有些尷尬,她記得曾經和他一起吃過飯,好像是華洛和韓諾的合夥人,但是隔了一段時間了,她真的忘記了他的名字。似看出了俞景妍的尷尬,男生笑嗬嗬的打算不再為難她:“我叫明川。”俞景妍也趕緊道:“你好,我是俞景妍。”
“你在這發傳單啊。”明川看了看她手中一大疊傳單。俞景妍點了點頭。“很辛苦吧!”
“還好,不算辛苦。”俞景妍低聲道。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做兼職。”俞景妍有些驚訝的看著明川:“你們那裏我能做什麼?”“來了你就知道了。”
俞景妍當然不會放棄可以賺錢的機會,問了公司地址,才知道就在她旁邊的這棟大廈裏。她要把今天的傳單發完,所以與明川商量著第二天再過去。
第二天俞景妍就兩節課,她上完課到公司報道後才知道她的工作——整理文件,將眾多文件文本分類整理。總的來說,隻要認識字,應該都可以做。這裏有專門的文件歸類整理的房間,俞景妍就在那裏工作。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姑娘,有點嬰兒肥,笑起來甜甜的,俞景妍很喜歡她。與俞景妍不同,人家是做的全職。俞景妍工作時間不固定,有時間就過來,待遇自然有限,不過比起在外發傳單要好太多了,俞景妍也很知足。
在公司裏遇到韓諾,俞景妍也有想到過,她甚至想過可能會遇到華洛。可是在這裏已經工作一周了,她從來沒有看到華洛,韓諾倒是看到過幾次。記得第一次見到韓諾時,俞景妍笑的很假,“明川介紹我到這邊……”“我知道,歡迎你來!”說完韓諾略點了點頭便越過她離開。有時候俞景妍甚至在懷疑,他真的是自己的同學嗎?會不會搞錯了,其實明川才是她的老同學。她是識趣的,人家不願意和她套近乎,她就讓自己忘記兩人曾經同學的身份。之後與韓諾的每一次遇見,俞景妍都客氣有禮的喚“韓總好!”這樣清晰的劃開與韓諾的關係是她能想到的與他相處最好的方式。而韓諾則除了初次聽到她這麼稱呼他時有些驚訝外,便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晚上七點,公交站台,俞景妍坐在長凳上,腳邊放著剛買的包裝精致的耐克球鞋。公交車一輛又一輛的駛過,她卻始終坐在那裏不曾移動過。俞景妍默默的在皮包裏將錢包打開,數了數。除去些零錢,還有400塊。這400塊她要撐到下個月中旬,雖然不容易,也不是不可能。再過兩天就是華洛的生日了,她知道他不會收自己的禮物,他的生日聚會也定是沒她的份,可是這是她喜歡上他,他的第一個生日。她想參與其中,即使壽星並不知道。
她給他買了雙球鞋,800多塊。她知道華洛的鞋定然不會便宜,然而這個價錢還是讓她心痛了老一會。她坐在那裏發著呆,沒成想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買了雙鞋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
俞景妍抬起頭,是韓諾。這是這段時間他對自己說的最生活化的話了,可是俞景妍卻感受不到一絲善意。她站了起來,低眉順眼恭敬道:“韓總!”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好像沒什麼改變。”韓諾轉了個身坐在剛才俞景妍的座位上,悠閑的翹起了二郎腿。俞景妍當然不敢坐在他旁邊,隻能在一旁愣愣的站著。“是沒什麼改變。”俞景妍深知現年22歲的自己相比於少女時代不可能沒有改變。她隻是不想解釋,也不想再和他對話下去。